周岑轻轻笑出声,不理会他的遗憾,问:“爷爷怎么样了?”
季倏露出非常遗憾的眼神:“不待见我。”
“两人都上了年纪,魏爷爷看着还算健朗,”周岑想了一下,道:“要不我去?”
季倏拦住了他,“我了解他,牛的脾气,以前小爷爷在的时候,老头儿都推三阻四,何况是我们。”
说起周泊寓,周岑忽然想到那年在医院第一次见到季之意时的情景,不禁豁然开朗。
“…我或许明白了。”
“明白了什么?”
“明知相思苦,偏要苦相思…”
此话一出。
两人四目相望,片刻不离,都看出了对方眼底的震色。
——人生纵有三千疾,唯有相思不可医。
“我们…”
“我们…”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这一刻,似乎有两种不同的答案,又似乎是两种心照不宣的答案。
——“你最不能接受什么?”
——“不能接受你我天人永隔,唯有随你而去。”
两人突然意识到从最早的时候,就从来没有什么答案,有的只是寻寻黄泉路,寻寻那人的身影。
《怎个秋》写尽了爱恨情仇的一生,唯独这两句话最刺骨落俗。
“我想我们该去见见秋儿。”
季倏有些不确定道:“那是一个怎样的秋儿?”
周岑摇头,他也不知道,见过了才知道。
从那天沈从的一番言论也无法断定。
南园有一间很特别的房间,一间被时间贴满的房间,里面记载了周岑从小到大的点点滴滴,包括上次一起去拍的写真,那是季倏第一次和天上的“神”封在同一个时间轴里,其实季倏只是嫉妒那次的大合照,嫉妒到发狂,所以才绞尽脑汁请求了“神”。
可也因为自己的私欲又一次破坏了气氛,季倏讨厌沈从,讨厌他破坏了那么美好的时段,虽然“神”并不在意,可他还是小心翼翼的把照片藏了起来。
周岑也从来都知道有这么一个特别的房间,他很多次都偷偷的走进去过,也知道那自以为是的“凡人”总是杜撰他的心意,希望不要,渴望至极,总要又要,贪心不足,可即便是“神”又如何,还不是爱上了这个自以为是的“凡人”,周岑从意识到爱的那一刻,就从没有否认过这个“凡人”,于是,他毫不犹豫的来到了他的身边。
——神,可以不回到天上吗?
——神,可以。
李星回在老宅住下来了。
周一问李星回:“你想住哪?”
“你住哪?“李星回轻描淡写地回问,“反正不管我住哪,你都会挨着我隔壁。”
周一先是愣了愣,然后却觉得,真的是。
宅里最偏的一个小独栋,是孤独的一座“城”,四周是酃绿的草坪,往外竖着一个个警示牌。
上面写着四个大字,闲人免进。
李星回被领到这里的时候,周一当着他的面拨出去一个电话。
很快,电话接通。
“大公子。”
“嗯,顶层的房间打扫一下。”
挂断电话后,周一让李星回随便逛一下。
李星回不是很在意周一的私事,可是感性又告诉说,他很少会离开他。
不过,在这酃绿的草坪上又能出什么事呢。
总不至于天崩地裂、世界末日吧。
正想着,青石板忽暗忽明,两侧的斜影像极了大型蚂蚁正在搬运着什么。
他往前走,一边把路让出来,一边观察他们。
余光瞥见一个人朝他过来。
那人穿着不太一样,黑色背心,白色衬衫,系着领带,戴着白式手套,比那些人更正式更刻板。
李星回收起目光,看着那人。
“大…统领的朋友。”
李星回应了一声,却又回味起来,片刻思绪万千。
朋友吗?
沈从想了想,告诉他:“我是这里的管家,免贵姓沈,不知尊姓?”
“李星回。”
沈沉愣住三秒,少顷往后退了一步,道:“李公子稍等,片刻会有人送来午餐,是按大公子要求特地准备的,大公子还说你有什么想吃想要的都可以告诉门下值勤,他们会满足你的一切需求。”
环顾四周,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些黑影,细细数来,几乎是每一块警示牌下都站着那么一个。
李星回静静看了会儿,忽然笑起来:“我又不是囚犯。”
沈沉尴尬地看着他:“…一切都是大公子的安排。”
周一是个怎样的人,沈从知之甚少,眼下这种情况他也是第一次遇到,从来没想过,豢养金丝雀这种行径会发生的大公子身上,养也就算了,还养得这么光明正大,直接把人关进了宅里。
李星回带着笑意的眼,在沈沉看来是那么的绝望,可偏偏顾盼撩人,难怪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