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门的光芒如同潮水般退去。
失重感和空间撕裂的眩晕感还未完全消散。
一股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腥臭味席卷而来。
混合着铁锈、腐烂和某种难以言喻的焦糊气息。
如同无数只冰冷粘腻的手,猛地扼住了何邪的喉咙!
“呕……!”
剧烈的恶心感让他眼前发黑,差点把胃都吐出来。
他死死抱着依旧昏迷的芽芽,身体重重砸落在一片冰冷坚硬、布满粘稠污垢的地面上。
“咳咳…咳!”
他剧烈地呛咳着,熔岩重瞳艰难地聚焦。
不是星骸之海的墨色沙滩,也不是任何他曾踏足过的世界。
眼前,是一片彻底死去的钢铁丛林。
扭曲变形的摩天大楼如同巨兽折断的肋骨,刺向铅灰色、低垂得仿佛触手可及的天空。
破碎的玻璃幕墙如同垂死的眼睛,空洞地反射着惨淡的光。
街道上,废弃的车辆锈迹斑斑,层层叠叠堆积如山,被厚厚的、仿佛凝固血液般的暗红色苔藓覆盖。
空气中弥漫的腐臭几乎凝成实质,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咽污秽的刀片。
绝对的死寂。
没有风声,没有虫鸣,只有远处偶尔传来的、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以及……
若有若无的、如同野兽低吼般的呜咽。
“卧槽…这又是什么鬼地方…”
何邪挣扎着想坐起来,胸口那枚猩红符文立刻传来一阵疯狂的搏动,剧痛让他眼前又是一阵发黑。
左肩的陆离污染和全身的伤口都在火辣辣地疼。
他低头看向怀里的芽芽,小家伙依旧昏迷,小脸苍白,但眉心的心光印记还在微弱地闪烁。
他稍微松了口气,至少还活着。
就在这时——
“嗬…嗬嗬……”
一阵低沉、沙哑、带着非人般粘稠感的喘息声,从前方的废弃车辆堆后面传来。
何邪浑身肌肉瞬间绷紧!
熔岩重瞳锐利如刀,死死盯住声音来源!
他艰难地调动起一丝枯竭的混沌之力,残破的源初战铠碎片在体表发出微不可查的暗芒。
一个身影,缓缓从扭曲的车辆残骸后走了出来。
那几乎不能算是一个人。
高大、佝偻,身上覆盖着一层由破碎金属片、锈蚀铁丝和某种暗红色、仿佛活物般蠕动的荆棘藤蔓胡乱缝合而成的“盔甲”。
盔甲缝隙里露出的皮肤,是死尸般的灰败,布满青黑色的血管和狰狞的疤痕。
最令人心悸的是他的脸——
被一张粗糙缝制、边缘还带着干涸血迹的人皮面具覆盖,只露出一双眼睛。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
没有眼白,整个眼眶里是纯粹的、仿佛沉淀了无数绝望和怨毒的暗红色!
那红色如同凝固的血浆,疯狂、暴虐、死寂!
看不到一丝属于人类的理智,只有最原始的、对血肉的贪婪和毁灭一切的欲望!
“血…肉…”
嘶哑的声音从那面具下挤出,如同砂纸摩擦骨头。
他手中拖着一柄巨大的、由某种巨大脊椎骨打磨而成的骨刃,刃口布满了锯齿和暗红的血垢。
另一只手里,则握着一把闪烁着寒光的剥皮刀。
“食物…新鲜的食物…嘿嘿嘿嘿……”
他暗红的眼珠死死锁定何邪,尤其是他怀中昏迷的芽芽,喉咙里发出更加急切的咕噜声。
一股浓郁到令人窒息的血腥气和死亡威压扑面而来!
何邪瞳孔猛缩!
这鬼东西给他的压迫感,丝毫不亚于那些星骸海域的恐怖怪物!
而且…对方的目标明显是芽芽!
“滚开!”
何邪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咆哮,挣扎着将芽芽护得更紧,熔岩重瞳燃烧起暴虐的火焰。
“敢碰她一下,老子拆了你全身骨头!”
那“血屠”似乎被何邪的威胁激怒了,或者说,他根本不在乎。
他佝偻的身体猛地绷直,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尖啸!
“吼——!!!”
暗红色的荆棘藤蔓从他体表的盔甲缝隙中疯狂钻出,如同无数条毒蛇,带着刺耳的破空声,瞬间刺向何邪!
藤蔓尖端闪烁着金属的寒光,显然带有剧毒和恐怖的穿透力!
“妈的!”
何邪怒骂一声,重伤之下动作慢了半拍!
他猛地侧身,想用后背硬抗,同时挥拳砸向最近的一条藤蔓!
噗嗤!
嗤啦!
两道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何邪的拳头砸碎了一条藤蔓,粘稠的暗红色汁液溅了他一身,带着强烈的腐蚀性,烧得皮肉滋滋作响!
但更多的藤蔓,如同跗骨之蛆,狠狠刺穿了他本就残破的肩铠和大腿!
“呃啊——!”
剧痛让何邪眼前一黑,身体被藤蔓巨大的力量带得向后踉跄,差点摔倒!
他死死抱住芽芽,才没让她脱手!
“死!”
血屠面具下的喉咙里发出兴奋的嘶吼,巨大的脊椎骨刃高高扬起,带着撕裂空气的恶风,朝着何邪的头颅狠狠劈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