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恩原本的打算是以鼻环米拉,竹竿拉里和大嘴凯文,还有自己,一共四个人,开展活动。
但是,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快。
鼻环米拉无法分清敌人和同伴,并开始有抵触情绪的表现,让原本觉得一切都在自己掌控下的莱恩开始反思。
然后他发现自己竟然犯了想当然的错误。
他在没有经过详细的调查和考证,就理所当然的认为像鼻环米拉这样,逃奴出身的底层矿工,天生就会对矿场里的手恨之入骨。
他忘记了,没有经过教育,只凭借底层劳动者最朴素价值观的米拉他们,是无法真正分清敌人和同伴的。
他们会在敌人猖狂的时候产生畏难恐惧的情绪。
同时也会在敌人陷入悲惨境地时产生不必要的同情。
好在亡羊补牢,为时未晚,看着低着头,不敢看向自己的鼻环米拉,莱恩做出了一个决定。
……
还是那个二号矿洞阴暗的角落里。
莱恩在一块粗糙的黑板上写下这样一句话——
‘谁是我们的对手?谁是我们的同伴?’
看着下面三个人迷茫的眼神,莱恩问出了一个问题。
“我们为什么要推翻矿主里尔?”
“因为他打人。”
这是挨过打的竹竿拉里。
“因为他不给工钱。”
这是妻子患病,不得不把自己身上仅有的两块带有魔力的鳞片,扯下来拿去卖钱买药的大嘴凯文。
“因为……”
鼻环米拉语气喏喏,想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后呜呜哭了出来。
在她朴素世界观里,自己好像做错了事情,而且还是很严重的事情。
所以她现在即委屈又后悔。
她在后悔“顶撞”莱恩。
米拉很喜欢莱恩的演讲。
莱恩说的那些话,就像温水能流进人的心里,让人心里舒服敞亮。
好像苦难又黑暗的人生,也多出了那么一点光亮。
所以她几乎鼓起了平生所有的勇气,选择跟莱恩一块干,去推翻那个像大魔王一样的矿场主里尔老爷。
如果现在莱恩不要她了。
那就在黑暗中的人好不容易看见一丝光亮后,又在手中生生消失一样,令人感到绝望。
“不要害怕,大家都是同伴,我并没有怪罪你的意思。”
莱恩自然能够察觉到米拉的情绪。
前世小学的时候,面对老师的批评,甚至算不上批评,只是教导,他都会感到委屈的不行。
那是因为他把那个平时很和蔼的小老头真正当成了亲人。
只有那个你把他当成真正亲人的人的冷言冷语或者不信任,才会让自己心里像被刀扎一样感到疼痛。
这个道理也适用于情侣,父母和好朋友,志同道合的同伴。
莱恩自然不可能犯这种低级错误。
所以他安慰一番后,立刻把话题转到黑板这两句话上面。
“这个王国经历了巨大的转变,皇帝的脑袋没了,奴隶制度在法律层面被废弃了。
但实际上呢,我们的日子并没有变好。
为什么?”
是啊,为什么?
鼻环米拉也不哭了,她就觉得莱恩肯定答案。
莱恩也没有让她失望,很自然而然的给出了答案。
“那就是当今的掌权者,依旧是代表了极少部分那一撮人利益的阶级。
就像是矿主里尔,就像是他手下那八个打手,我们矿场里有这么多矿工,我们每天辛辛苦苦能挖出来那么多矿石,但我们所有的血汗都被喂给这些寄生虫!”
寄生虫!
下面坐着的三个人,嘴唇轻微抖动,都觉得莱恩说的这个词简直太好了。
寄生虫,这个词用来形容吃的肥肠满肚的矿主是多么贴切啊!
但从来没有旷工这么想过。
他们不敢。
但莱恩就敢!
他不但敢,还敢领着他们一起干。
瞧着下面三人眼中无形的火焰,莱恩点了点头,手在黑板上两句话的位置敲了敲。
“别看这两句话,看起来简单,但这才是我们的首要问题。
过去不是没有贫苦百姓发动过革新,但最终那些享受果实的人,为什么会是原本的贵族或新生的资本家?
就因为在过去的斗争过程中,他们不能团结真正的朋友和攻击真正的敌人。”
莱恩从讲台上走下来。
米拉能清晰的看见他那双明亮的眼睛。
那里面仿佛也有一团无形的火焰在燃烧。
“我们这个小组现在只有四个人,但未来会有更多志同道合的同伴加入到这里。
我们也要去领导更多的我们一样的穷人一起去推翻这个黑暗的世道,所以我们必须担起责任来。
我们必须要分辨真正的敌友……”
接下来,莱恩向三人简略的讲述王国当中各个阶层所拥有的政治权利与经济地位,还有不同阶层对他们这种想要掀翻世界的穷苦人的态度。
鼻环米拉,大嘴凯文,竹竿拉里,每个人都瞪大眼睛,竖着耳朵仔细的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