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一炷香的时间,全程都知道了这场火灾。
其中少部分朝臣也知道,宴会官家也会到场。
火情到底如何?官家安危怎样?朝堂局势立刻处于一种千钧一发的微妙之中了。
火还在烧,可潜火军却不得进入。
情形不明,真金的心里只有干着急。
不过一会,一队禁军护着一辆马车来到了街口。
一旁骑马护送的人,正是太子。
太子满面含泪,双眼通红,声音还带着哭腔。
能让太子如此护送,马车里想必是官家无疑了。
看来官家无事。
太子仍旧是声泪俱下,跪在马车前,又道:“陛下,终究是儿臣来迟了,还望陛下赎罪啊。”
官家没有下车,在车里道:“今日危局,还是全看你反应机灵,开封府交给了你,办事还是得力的,当然还有你的那个潜火军,你做得也不错。”
“谢陛下开恩,儿臣哪里还敢领功?”太子十分恳切。
这时赵楷又从画院的方向赶过来,他明显是一身灰头土脸,好似从灰里钻出来。
赵楷又道:“陛下,臣有罪,这么大的差事交给了我,我竟然让奸人钻了空子……”
“我没事,你还是顾好自己吧。”官家又道。
赵楷面如纸色,连连请罪。
是家事,更是国事。官家的怪罪之意,不言自明。
赵楷组织策划了这场宴会,没想到又有恶人纵火!
更重要的是,还险些伤到官家。
“你处理好善后事宜。”官家特意单独交代太子。
这一幕,众人都看到了。
他们虽然不知道官家说了什么,但任谁都能感受出来,赵楷这次是在官家面前跌了大跟头了。
真金也从旁人那里得知了方才的情形。
本来赵楷正在招待宴会,特别安排了一个环节,让使者欣赏官家的画,其实赵楷把宴会地点安排在画院,也是这个用意,想讨好官家。
官家是临时起意,决定到场的。
谁知,官家前脚刚进来,屁股还没坐热,太子便急忙带人赶来了。
太子说此处危险,有歹人要在此处放火,因此特地带人保护官家离开。
赵楷一听,立刻与太子争辩起来。
争辩之中,画院便冒起了烟。
太子立即护送官家撤退了。
赵楷呆若木鸡,只能猴急带着人灭火。
此刻,一直等到官家的马车离去,禁军的戒备才停止。
太子这才命潜火军进去救火,水车云梯车陆续开进去,此时火势才得到了明显的遏制。
忙碌之中,真金发现突然不见了张择端,有些疑惑。
“张指挥呢?有谁见到了?”
真金左问右问,没有人回应他们。
他突然想到一个关键的人,冷花娘!
冷花娘还在画院!
此时的张择端,已经冲进了画院。
顾不上火,顾不上烟,他拼命呼喊着冷花娘。
画院很大,张择端在浓烟中勉强分辨方向。
真金派去协助的一队潜火兵也跟了进来,他们劝张择端回去。
“别碰我!找,你们帮我找,帮我救人,求求你们!”张择端几乎崩溃,一会愤怒,一会哀伤。
潜火兵们听令行事,展开了搜索。
最终,张择端是在院角的水缸里发现了冷花娘。
她晕倒在地,身边是火红的瓦片。
看来,她是找水的时候晕倒在了这里。
张择端背起冷花娘往外跑,嘴里还不停地喊着:“花娘,醒一醒,花娘……”
逃出画院的时候,真金觉得张择端仿佛一只野兽。
他猩红的眼睛里,燃烧着哀伤,喷射出怒火。谁的话,他仿佛都听不到。
张择端自己赶着一辆马车,径自朝着医馆的方向去了。
真金要在现场打火,不能轻易离开,他立刻又派出几个人,贴身照顾张择端。
悔恨突然又涌上真金心头。
他怎么能够忘记冷花娘还在画院里啊。
更悔恨的,当然恐怕还是张大哥。
火势扑灭的时候,已经是一天一夜过去了。
第二天清晨,真金踏上画院的土地转了一圈,直到确保没有一丝火星存在。
收拾现场的时候,潜火军找出了一些画,不过都被烧得不成样子了。
画院,是官家最心爱的国库,是无价之库。如今成了这幅样子,恐怕十七个没那么容易收场。
除了灭火,还有便是救人。
金人使团中有一人死亡,不是什么大官,一人受伤,其余全部都被救了出来。
这件事情,万一处理不好,同样十分严重。
毕竟,他们的人是死在大宋的宴会上。
而且,还是死在所谓的火神手里。
外交的狂风,朝廷内的疑云,此刻都来了,汴梁的天恐怕也要暗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