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世界某个不知名处——
    这里光与暗各占这处无边空间的一半,接触的地方相互纠缠压制,互不相让,并不是非常清晰的一条界线。
    光明之下。
    沉寂不语的人只是静静地注视着遥远对面的黑影,二者之间不知道保持着这种状态多久,没有一方主动打破死寂。
    最终。
    还是黑影率先忍无可忍。
    "见到我,就是这么一件让你无话可说的事情吗,和那些卑微的蝼蚁倒是有不少话。"
    在祂被丢回这里之后,祂明显感知到对面的……主动联系了那个叫艾莉希娅的人族。
    说了什么不知道,但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米泽尔,我这么喊你,你都不回应。"渊的语速不快,平静中多了一丝讽刺:"看来是不喜欢我这么称呼你,那你喜欢什么?我亲爱的父亲、我的哥哥,还是我的主……嗯!"
    没有说完。
    祂的身体似遭受到攻击,隐忍的闷哼声后,连喘息都透着一股虚弱。
    渊抬起头,黑雾之后是一张与对面尊贵的世界意识同样的容貌,只是目光更为锐利,神情更为张狂肆意。
    "你生气了。"渊的喉中压抑着低笑,轻声却极为肯定的说道。
    生气了啊……
    原来这么轻易就会生气,怎么办,开始觉得如果得不到回应,那就气死对方也不是不可以。
    "既然生气了,不如趁着我虚弱现在就动手,杀了我!"
    米泽尔没有回答祂,那淡淡的视线中逐渐多了许多复杂的情绪。
    其中最刺目的就是悔意与失望!
    渊没有体温这种东西,现在却感觉到冷。
    祂觉得荒唐。
    毕竟这个空间里又没有所谓的冷热温差,祂的躯体也是由祂的力量随手捏出来的。
    连这副模样都是模仿对面的那个人,这个世界有那么多的种族,世界的意识却唯独偏爱人族的模样。
    这曾是令渊费解的疑惑,那时候的米泽尔对祂还不是这个样子,对于祂的问题,也总是细致耐心地回应。
    可后来。
    所有的一切都变了……
    仅仅是,祂的回答不能让米泽尔满意?
    "时至今日,你还是没有任何变化。"米泽尔缓缓闭上眼睛,似乎这样就可以减轻心中情绪的起伏不定。
    渊的目光猛地缩起,如同野兽般的猩红的双眼变成竖瞳:"你说话了……"
    "你说话了……哈哈哈哈,多少万年了,你终于说话了!"
    祂的状态接近疯狂。
    米泽尔似乎对祂的反应已经习以为常,任凭空间发出颤动,黑暗的一半突然暴涨弥漫着毁灭的气息。
    睁开眼,这一幕落入米泽尔眼中,顿时又是一声叹。
    "你会付出代价。"祂说道。
    而渊嘴角的弧度下垂,情绪瞬间冷下:"代价?我什么也不做,或者按照你期待的那样去做,代价才是最大最惨重的!"
    "至于其他代价。"渊不以为然地哼了声,嘴角上扬:"失去了又怎样?即便是要拉上整个世界为代价,我也一定会让你活着……"
    "你必须活着!"
    猩红的竖瞳泛着暗芒,语气是不容置喙的坚决。
    黑雾快速的膨胀,扑向光明中的身影——
    然而。
    渊还是大大低估了,对方的实力终究还在祂之上。
    米泽尔没有选择与渊对抗,几近透明的冰晶泛着淡淡的圣洁金光,轻而易举将黑雾拦截在光明之外!
    那双淡漠的目光最终永远地合上,将自身封印入冰晶之中,以无声抗拒。
    "又是这样!"
    渊气愤的上前,身体却被几道光凝结的锁链纠缠,整个人被吊了起来不论怎么挣扎都无法挣脱:"你睁开眼睛,知道无法动摇我之后你永远都是这样,米泽尔!你有本事看着我,杀了我!"
    不论祂怎么歇斯底里,对面都是平静无波。
    哪怕说要将祂想要保护的那些人全部都杀得一个不剩,也没有任何反应,不是不在意,只是不想再和他多说一句!
    重复太多次,祂们不是短短认识几年,怎么可能不清楚对方的行为。
    渊正是太清楚,才气恼得不行。
    铁链禁锢着祂的行动,令祂除了被举着一只手吊在这里,哪里去不了,什么也做不了。
    无力感袭来的突如其来——
    "米泽尔,你后悔了吗?"
    渊难得正常的开口道。
    祂的声音,米泽尔听得到。
    但祂不指望对面会有什么奇迹发生。
    "后悔当初,想要为了这个世界的生灵族群的未来考虑,在自己所剩无几的时间中,选择牺牲自我缩短时间,分裂出一个全新的世界意识。"
    渊的嘴角再度浮现了一抹讥讽的冷笑,也不再挣扎,其实只要米泽尔狠得下心,祂哪里有反抗之力。
    正是因为一次次的心软,最后才让祂得逞,夺取这片天地的部分控制权。
    祂的声音如果再平静的时候,还是有几分像米泽尔,轻柔如风,温暖似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