斟酌再三后,绘心甚八还是决定明天把实情告诉帝襟杏里。
绘里世是这么劝他的。
“万一哪天杏里姐姐知道了,她一定会生气的。”她很肯定地说,“……就像你现在一样。”
绘心甚八现在的心情用简单的“生气”可不足以形容,他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打发德国栋的三个人回寝室,看表情应该还没有缓过神来。
他自嘲了一句:“就算真的有诅咒,难道不是该冲着我来吗?”
“你以为没有吗?”绘里世想起一轮选拔结束时蓝色监狱里怨声载道的场景,她不欲多说,吐槽了一句后又把话题转回到了真人身上,“那东西和普通咒灵不一样,后者的交流和思考能力都很有限,所以更麻烦。”
绘心甚八神情凝重了起来:“你真的能对付他吗?”
“嗯。”绘里世笑笑,“再说五条老师还把悠仁留下了,他可相当于咒术高专一年级1/4的战力。放心吧,好好休息,我出去看一眼。”
——她没说高专一年级拢共就4个人。
五条悟领着虎杖悠仁去外面布设结界了,绘里世跟出去看了一眼,磅礴的苍蓝色咒力宛如流风般绕着整个蓝色监狱转了一圈,如同在它的上空撑开了一片透明的天穹。
虎杖悠仁呆呆地抬头仰望,甚至没注意到五条悟直直杵到眼前的手,被他敲了两下脑袋后才回过神,欲盖弥彰地露出笑容:“怎么了老师?”
“把真人的胳膊给我啊。我得拿回去让硝子研究。”五条悟把他怀里用制服外套罩起来的残肢拿在手上,看起来有点嫌弃,“你安心在这待着,等我把事情都处理好了,就来接你。”
“……嗯,好。”
不知为何,这句平平淡淡的话语却让虎杖悠仁的鼻子有些发酸,他不得不赶紧低下头以掩饰情绪,慌忙应了一声。
五条悟倒是相当潇洒地冲他和绘里世挥了挥手:“那我走了,你和绘里世不用太想我哟。”
瞬移掠起的风拂过绘里世的脸颊,她侧过头看向虎杖悠仁:“悠仁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虎杖悠仁惊讶于她的敏锐,身体下意识地绷紧后又放松下来,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我爷爷去世了。”
“抱歉。”绘里世微微一怔,“节哀。”
虎杖悠仁摇了摇头:“我本来就早就做好心理准备了,毕竟他确实已经是个很老很老的老头子了嘛,办丧事时顺平他们也帮了我很多。”
可绘里世还是看到他的肩膀轻轻抽动了两下:“他脾气这么坏,我也不奇怪葬礼上没有多少人来……但是,那两个人也没来。”
“是……悠仁的爸爸妈妈吗?”
“嗯,不过他们应该早就忘了还生过我这个儿子了。”虎杖悠仁的声音里添上了涩意,“其实我也没觉得自己有过爸妈,小时候我以为我和孙悟空一样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但他还是在意的,就算他不说我也知道。”
他几乎说不下去,侧过脸平复情绪:“所以葬礼上我有那么一瞬间真的……特别,我恨死他们了,也许就是因为这个,两面宿傩又醒来了。”
绘里世怵然一惊。
隔着衣襟,虎杖悠仁摸了摸胸口上那个愈合后依然留着狰狞疤痕的伤口:“然后就……在任务时遇到了一点意外,受了重伤,如果不是顺平用淀月拼死把我们带了出来,也许我们都会死。所以现在我在总监会那边是已经死掉的状态。”
之后的事,就和五条悟跟绘里世说的一样了,暂时把虎杖悠仁放在她这里,让他帮忙巡查保护蓝色监狱,免得他在高专待得太无聊。
……当然,如果届时两面宿傩失控,他也预留了处置手段。他知道绘里世可以做到。
“那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就麻烦学姐了。”好在虎杖悠仁是个很擅长调节情绪的人,等再抬起头来时,脸上的笑容一如既往的开朗,“我会努力不让那家伙再冒出头来的,毕竟如果赢不过他,老头子一定会对我很失望。”
两面宿傩并非仅靠「努力」或者「决心」就能对抗的存在,绘里世看着他,心和她的刀锋一样冷酷。
但她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点了点头:“嗯。”
她笑了笑:“蓝色监狱的球员都和悠仁年纪差不多,你如果无聊可以和他们一起踢球,反正来都来了。”
“好像学姐第一次见我时说的就是邀请我来蓝色监狱踢球。”虎杖悠仁挠了挠头,“这是不是就是那什么,世界线收束?”
翌日。
帝襟杏里的表情随着昨晚跌宕起伏的情境同步风云变幻,等绘心甚八平铺直叙的叙述结合绘里世的补充说明告一段落后,她疯狂地揉了一会儿脸,回过神来的第一反应是摸起了手机。
“你要上报JFU?”绘心甚八挑眉。
“不,肯定是要联系人先把屋顶修上啊。”她无力地,“大清早去找他们汇报这种天方夜谭的事,会被认为是失心疯了吧。”
绘心甚八十指交叠:“那你为什么不认为我们是失心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