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卷着焦土的碎屑掠过街角,山田葵的黑色风衣下摆扫过断壁上凝固的血痂,留下一道浅淡的痕。
她刚走出地下室那扇沉重的铁门,就见一个佝偻的身影快步迎上来——是伪军军官金承俊,1米8的个子硬是弯成了虾米,灰扑扑的制服上沾着油污,唯有脸上的笑堆得像要溢出来,连眼角的皱纹里都塞着谄媚。
【山田大人,您辛苦了】
金承俊的声音比春风还软,双手捧着一条象牙白的真丝手帕递过去,帕子边角绣着细密的银线,在这片连布片都稀缺的焦土上,精致得像个笑话。
他眼睛盯着山田葵风衣上的血星,喉结悄悄滚了滚,【这帕子干净,您擦擦】
山田葵没转头,甚至没抬眼皮,只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指尖夹过手帕。
她慢条斯理地擦着袖口溅到的血点,那血渍在白帕上洇开,像极了刚才地下室墙上泼开的红。
擦完,她手腕一扬,手帕轻飘飘落在满是尘土的地上,被风卷着打了个旋,沾了泥灰,成了团脏东西。
金承俊的目光跟着手帕落地,脸上的笑没淡半分,反而更殷勤了。
他搓着粗糙的手,指节因为紧张泛白,小心翼翼地往前凑了半步:
【山田大人,那个……我上次递上去的改名申请,您看……批下来了吗?】
山田葵突然停了脚。
她缓缓侧过脸,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眼神却像淬了冰的刀刃,带着玩味上下扫过金承俊。
这男人为了弯腰更矮,几乎把腰折成了直角,脊梁骨弯得像根被踩过的草,明明比她高出一个头,却显得比侏儒还渺小。
她忽然嗤笑一声,声音轻却尖:
【金承俊,你就这么想把名字改成霓虹名?】
【想!做梦都想!】
金承俊头点得像捣蒜,眼里闪着狂热的光,【若是帝国需要,别说我这名字,就是祖上十八代的名字,我全改成霓虹名!改成佐藤、改成田中都行!只要能跟着大人,跟着帝国,我什么都愿意!】
【呵呵】
山田葵笑出了声,这笑声里没半分暖意,全是毫不掩饰的鄙夷,【我还真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为了活命,为了攀高枝,连祖宗都能扒了皮扔了?】
金承俊像没听见【不要脸】三个字,依旧弓着腰笑,脸上的褶子挤在一起:
【大人说笑了,能为帝国效力,是我八辈子修来的福分,祖宗若泉下有知,也该替我高兴】
说话间,两人已走到路边。
一辆洁白色的磁悬浮行政军车静静停在那里,车身光滑得能映出断壁残垣的影子,车头上那面巨大的红色旭日旗,在灰蒙蒙的天色里刺得人眼疼——周围是炸塌的房屋、焦黑的树干、混着血的泥土,唯有这辆车,干净得像从另一个世界掉下来的。
山田葵抬脚就要上车,车门【嘶】地滑开,露出里面铺着的深棕色真皮座椅。
金承俊见状,也赶紧直了直腰,谄媚地想跟上去:【山田大人,我送您……】
话没说完,一只穿着黑色皮靴的脚突然从车里踹出来,正踹在他的小腹上。
金承俊【哎哟】一声摔在地上,后腰磕在碎石上,疼得龇牙咧嘴。
车里探出个女人的脸,是山田葵的贴身秘书佐藤雪绪,她留着利落的短发,眼神冷得像冰,见金承俊倒地,还嫌恶地朝他脚边啐了口唾沫,声音又尖又利:
【狗东西,也配上车?】
车门【砰】地关上,磁悬浮车发出轻微的嗡鸣,轮胎离地,悄无声息地滑了出去,很快消失在街角的烟尘里。
地上的金承俊挣扎着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小腹还在疼,脸上却依旧挂着笑。
他朝着军车离去的方向,【咚咚咚】地鞠了三个躬,腰弯得比刚才更低,几乎贴到了地面。
【大人慢走!一路顺风!】
他扯着嗓子喊,声音在空旷的焦土上回荡,带着说不出的滑稽。
风卷着他的喊声远去,只留下他孤零零的身影,站在满是血与灰的土地上,像个被丢弃的、不知羞耻的木偶。
……
2045年9月24日凌晨4:25,小韩民国,昭和区。
磁悬浮车的车门滑合时发出一声轻响,隔绝了外面焦土的风。
佐藤雪绪立刻欠身,用流利的霓虹语低声道:
【山田大人,您辛苦了。这种清理余孽的小事,本不该劳烦您亲自出面】
她的指尖轻叩驾驶台旁的控制面板,车窗外的景象已开始移动——刚才还荒芜的街角被甩在身后,前方出现一道嵌在地下的金属闸门,闸门上的旭日旗在探照灯下泛着冷光。
山田葵靠在真皮座椅上,指尖漫不经心地摩挲着风衣领口残留的硝烟味,闻言轻笑一声:
【小事?那些孩子眼里的火,可不是小事】
她抬眼看向窗外,【不过多说无益,接下来的安排呢?】
佐藤雪绪调出全息日程表,光屏在两人之间展开,映得她侧脸的线条更显冷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