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婶子家有牛车,一早听说周淳风要到镇子上,胡婶子立马赶着周二叔爷俩陪同周淳风一块去。
安哥儿喜欢跟着周淳风,江璃留下珩哥儿和景哥儿在身边,趁着上晌日头不烈的时候,先带着孩子到地里头忙活,晌午又紧赶着带孩子回家。
乡下庄户一日通常吃两顿饭,朝食和午食。江璃考虑到孩子的营养,朝食会煮一锅糙米粥,晌午孩子饿了还能吃,傍晚再给孩子蒸几个馍馍。
昨日胡婶子送来的五花肉和草鱼,江璃切了点五花肉炒咸菜,剩下的五花肉和鱼用盐巴腌着挂在厨房,吃的时候再切点来炒。
毕竟大房多年没开过荤腥,一下子全做完,大鱼大肉不仅大人的身体顶不住,孩子的肠胃更受不了。
年岁小的景哥儿只要有得吃,还能跟在娘亲的身边,整日乐得没心没肺。
年长的珩哥儿虽只有四岁,但孩子敏锐性使然,时不时觉得爹爹和娘亲和以前不一样,不仅对他和弟弟们上心,每顿饭都能吃饱,还会给他们洗澡换衣衫。
但是,小孩哥非常喜欢现在的爹爹和娘亲,因为现在的爹爹不会骂娘亲不会打娘亲,娘亲也不用成日低头抹泪。
吃了午饭,江璃把两孩子哄睡着,又到厨房将昨天胡婶子送来的白萝卜洗净切成片,放进小缸里加入盐巴和辣子还有白醋腌制。
从厨房出来,望着前边晾晒成型的泥砖,还有从邻村送过来的沙石,以及村民帮忙在山上砍回来的木桩,新房子的材料都准备妥当,就等着开工。
今日地头没啥可忙活的,江璃回到木棚,拿出前日买的料子,先给孩子做几套新衣衫。
江璃的忙碌在于她迫切改善当下窘迫的生活环境,她不是自怨自艾的性子,更相信行动改变命运,即使只是一本书里的角色。
下晌,周淳风从镇子回来,江璃呐闷他怎能去一整天。当接过鼓囊囊的荷包时,江璃心情大好,也懒得问。
“卖了三十五两?”江璃清点荷包里二两重的银角子配了一吊钱。
周淳风放下怀里睡着的小儿子,松了松肩膀,点头:“嗯,三十五。”
江璃满意的收起荷包,将针线料子也都收了起来,回到小桌前帮忙裁纸。
“晌午你们没在外头找点吃的?”
早上出门前,江璃只给了周淳风买纸的钱,想着他把灵芝卖了手头上也有银子钱,会知道带孩子在外边下馆子。
“吃了。”
江璃双手摊开纸张,呐闷的抬起头来,恰好看见周淳风从袖兜里掏出只玉瓷,放在她面前。
“这是啥?”
瓷瓶很小,很精致,像当代装腊脂膏用的青瓷。
江璃拿起瓶子,拧开盖子,果然里边是晶亮透明的膏体,有股淡淡的桂花香。
“舒痕膏。”
“……”
江璃诧异的眨眨眼,看了看自己手上刮伤的疤痕,有的血痂还没长好。
意外之余,又有些感动。
以她对周淳风这个男人的了解,几时对人这么细心,她不客气的用指腹抠了点涂在手背上,冰凉凉的很舒服。
“谢了。”
“不对。”忽然,江璃敛起笑脸看着他:“你哪来的钱给我买舒痕膏?还有你们晌午吃饭的银子钱又是哪来的?”
周淳风吃了口凉茶,放下茶碗重重吁出口长气,坐下。
“今天镇子上的书坊举办了个书法比试,甲胜者得五两银子。”
江璃不可思议的眨眨眼:“所以,你赢了?”
“嗯,赢了,晌午和周二叔他们在面馆吃面,我付的钱,剩下的给你买了舒痕膏。”
“……”
啥玩意舒痕膏要花几两这么贵,神仙水做的吗?
这人会不会过日子呀!
接收到江璃忧怨的目光,周淳风不觉好笑,感情他好心被当成驴肝肺。
“反正赢来的不义之财,倒不如花得痛快。”
【说得真有道理,我无言以对!】
虽然面上表现平平,实则,江璃心底已经慢慢对这个狗男人有了些许改观。
见江璃开始裁纸,周淳风识相的拿来笔墨砚台,午后的日头微微倾斜,谱写着不一样的和睦场面。
与此同时,老周家。
今日周老三到镇上买红纸,自然碰见了周淳风和周二叔父子俩,当他看见周淳风死不要脸的参加书坊举办的书法比试,周老三起初还在下头等着看笑话。
周淳风写的是手什么字,没人比他更清楚,狗爬的玩意儿也好意思出来丢人现眼。这场比试他都不敢上台参试,要知道上场比试的多是在镇子书塾上学的学子。
只当,书坊掌柜等一众评判,择优评甲的那幅书法居然出自周淳风之手时,周老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周淳风怎么可能写出如此了得的书法,他明明连握笔沾墨都手抖的人,根本不可能写出评判美扬的那翻‘抑扬顿挫,收放自如,大家之风范’的手笔。
不可能,一定是哪弄错了。
直到从镇子回来,周老三的思绪仍久久无法从这场震撼中缓过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