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后,江南。
沈文烬化名“沈三”,在镇国公的庇护下,成了一名普通的船工。他脸上多了一道疤痕,是当时被赵珩打伤后留下的,也正好掩盖了与萧承煦相似的容貌。
这三个月里,他按李德全的嘱咐,从未露面,只偶尔通过密信与镇国公府联系。
镇国公派人查遍了秦岭一带,却始终没有萧承煦的踪迹,仿佛那人真的从人间蒸发了。
直到这日,他在码头卸货时,听到几个商人闲聊。
“听说了吗?北边珩王要逼宫了!”
“真的假的?当今陛下不是好好的吗?”
“什么好好的!那就是个幌子!前阵子李德全李总管病逝,宫里就乱了套。听说珩王手握陛下的‘遗诏’,要登基了!”
沈文烬的心猛地一沉。李德全死了?
沈文烬丢下手里的货,疯了似的往镇国公府跑。
镇国公府内,老国公正对着一封密信发愁。见沈文烬进来,他叹了口气:“你都听说了?”
“国公爷,李总管他……”
“是被珩王毒杀的。”老国公沉声道,“密信是李总管的亲信送出的,说他在死前查到,陛下当年确实被珩王掳走,囚禁在漠北的一处旧营。只是那营地的位置,他还没来得及查清就……”
沈文烬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那现在怎么办?珩王要登基了,我们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得逞!”
“急也无用。”老国公摇头,“我们手里没有证据,兵力也不足。贸然出兵,只会是以卵击石。”
沈文烬沉默了。
他看着自己满是老茧的手,忽然想起三年前在宫中的日子。那时他怕得要死,总想着逃离,可现在,他却想回去。
“国公爷,”他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或许,我可以回去。”
老国公一愣:“你回去做什么?送死吗?”
“我能假扮陛下。”沈文烬道,“只要我在宫里一日,珩王就不敢轻易登基。这至少能为我们争取时间,找到真正的陛下,或者找到他谋反的证据。”
“不行!宫里一直有一个陛下,现在不也被他逼得像个傀儡吗?”老国公断然拒绝,“你现在回去,就是自投罗网!珩王巴不得你死!”
“可除此之外,还有别的办法吗?”沈文烬反问,“李总管为了陛下,不惜身死。我这条命,本就是他救下的,该还了。”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却坚定:“而且,我想知道,真正的萧承煦,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值得这么多人,为他赌上性命吗?”
老国公看着他眼中的执拗,良久,叹了口气:“好。我会安排你入宫。但你记住,万事小心。一旦事不可为,立刻脱身,不要恋战。还有,陆家人可信。”
半月后,京城暗流涌动。
也是这个时候,摄政王夫妇回京了。陆锦棠联系了很多旧部,把之前的暗卫全部招了回来,还有陆家在军中消失的兄弟侄子们。
同时,京中流传一则消息:萧承煦因为皇陵事件身体一直不好,又没有儿子继承皇位,他主动禅位珩王,不日即将登基。
……
珩王正准备在登基大典前,最后清理一次宫中的“障碍”,却接到禀报:承乾宫的淑妃娘娘,找到了一个与“先皇”极为相似的画匠,日日在宫中临摹先帝画像,以解思念之苦。
珩王嗤笑:“一个疯女人,一个假影子,不足为惧。”
他没放在心上,却不知,那画匠,正是沈文烬。
沈文烬再次踏入紫禁城,心境已截然不同。他不再是那个战战兢兢的替身,而是带着使命的复仇者。
他借着为淑妃画像的名义,游走于各宫之间,暗中联络李德全留下的旧部,搜集珩王谋反的证据。
淑妃似乎看穿了他的身份,却从未点破。只是在他每次离开时,都会让宫女递上一盏温热的参茶,轻声道:“路上小心。”
那盏茶的温度,让沈文烬想起三年前那个雨夜,他拼死护住的,或许不只是一份恩情,还有这深宫里难得的暖意。
……
登基大典前夜,月黑风高。
沈文烬潜入李德全生前的书房,根据密信中的提示,在书架后的暗格里找到了一个铁盒。盒子里没有兵符,没有密诏,只有一张泛黄的纸,上面是萧承煦的笔迹,写着一行字:“陵后有密道,通往漠北。”
沈文烬心头一震。黄陵地宫后面,竟然有密道?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他迅速将铁盒藏好,转身想躲,门却被推开了。
珩王萧承珩站在门口,身后跟着数名侍卫,脸上带着胜券在握的笑容:“沈先生,别来无恙?”
沈文烬的心沉到了谷底。他还是被发现了。
“珩王殿下。”沈文烬缓缓站直身体,“深夜到访,不知有何贵干?”
“本王来送你上路。”萧承珩走进来,关上门,“你以为老国公派你来,就能改变什么?李德全死了,镇国公远在江南,这宫里,早就没人能护着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