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堂堂太昆宗,也不会用它来铺常常比武的广场了。
就算是两位化神修士全力朝水阑玉地砖攻去,也未必会有这么深的坑洞。
如果姜盛方才没有当机立断撕碎空间结界,跳出攻击范围,他现在恐怕已经尸骨无存。
一时之间,还有的零零碎碎的声响彻底静了下来。
哪怕剑招已出,残留下的剑气依旧让人不寒而栗,浑身发颤,广场上,好多修士因为看了一眼剑坑,直接被其中的剑意冲击的晕厥了过去。
由此可见执剑之人功底之深厚,剑术之强悍,杀意之激烈。
不了解这里发生了什么事的围观群众纷纷猜测这是哪方大能在这里发脾气,教训小辈了,等到层层环绕的烟尘散去,众人这才愕然惊觉,执剑在此者,竟只是一个看上去十分年轻的少女。
少女身穿一袭月纱白衣,金丝绕袖,白玉坠苏,瘦削挺拔的背俨然是第二把让人无法直视的长剑。
空廖的风中,隐隐竟有金铃脆响传来,一声又一声,直震人心。
有心人看到少女的着装服饰,立马就猜到了她所属的宗门,心里更加倒抽一口凉气。
天乾宗现在已经强到这种程度了吗?随随便便一个弟子,就能有这么恐怖的实力?这里面都是什么怪物!
那他们……跟天乾宗的弟子比试,不会被一个不留神失手打死吧?
烟尘尽散,恩怨难消。
姜璃浅握着剑,直视半空的姜盛。
面对姜璃浅冷冰冰的杀招,姜盛不但未曾有怒气,反而眼里闪过了一丝欣慰认可的光芒。他夸奖:“这样,才够做姜家的人。”
“呵。”姜璃浅不置可否,低头轻声笑了起来,她的眼里一点笑意也无。
姜盛的身形闪了闪,重新出现在姜璃浅十步之远的地方,隔着惨烈的深坑,他看向她:“浅浅,该回家了。”
一句话,明明没什么声量,轻飘飘的,比羽毛还轻,可它却像一把裹挟着寒光的长枪,狠狠刺进了姜璃浅的心脏。
看不见的血,撒了一地。
没有一句废话,她提剑径直劈了过去。
下一瞬,四名着装统一,俱在衣角绣着“姜”字的护卫从东南西北四个方向用灵器对准了她的各个命门,无形的威压生生将她禁锢在了半空中,握剑的手动也不能动。
灵气霎时自脚底开始逆流而上。
而姜璃浅想砍的人气定神闲地站在她的前方,眸光沉沉。
“你以为,”姜璃浅咬牙,右手手腕竟然在这绝对的压制下生生挣脱护卫的控制,颤动着一点点翻转,“只是四个化神大圆满,就能彻底控制我?”
连接手掌和手臂的经脉几乎要在这场较劲中崩断,剧烈的疼痛刺激她的经脉,可她一点也不在乎。
姜盛想要在这么多人面前羞辱她,她可以忍,全当看不见他这个人,可他伤了她的小师弟,她就要他付出代价!
千仇旧恨,她不介意一起算一算。
父亲……呵,父亲又怎么样?
哪怕要被天诛地灭,她也不后悔!
眼睁睁看着姜璃浅要把右手手腕给折腾断了,压制她的四名护卫纷纷看向姜盛,等着他的命令,然后姜盛只是望着,波澜不惊的面上,一派无动于衷。
四名护卫咬牙,生怕真的伤了姜璃浅,赶紧齐齐开口:“二小姐,快住手,莫要与家主置气!”
姜璃浅抿唇,眼睛死死盯着姜盛,释天剑在她手中,光芒愈演愈盛,锋利的剑气几乎要脱开剑本身,直冲姜盛而去。
而她的手腕也承受着更加大的压力。
眼见双方僵持不下,姜璃浅的手腕已经隐隐有血线显现,一直强忍着不动的许宥安再也管不着师姐会不会怒他插手,一道青色的阵盘瞬间出现在姜璃浅的脚下,随后空间倒转,许宥安硬是扛着四大化神大圆满高手的禁锢,生生将她拉出了包围圈。
一落地,他立刻就查看她的手腕。
素白皓腕自他手中抽出,一柄剑横着他的面前,将他快速推到了她的身后。
“退后。”
姜璃浅稳稳立在他身前,挡住所有打量的目光,一柄剑,似乎能为他遮蔽所有的风雪。
许宥安的眸色陡然暗了暗,眼睛落在她流血的手腕上,一股窒息的疼痛漫上心头。
多少次了呢?
师姐多少次护在他的面前,而他,只能卑微地仰望着她的背影,她的死亡。
姜璃浅这一特别的举动引得姜盛眯了眼睛,一道锐利迫人的目光瞬间从他眼中落在了许宥安的身上。
姜璃浅察觉到,立即左移一步,将许宥安完全挡住,释天剑在她手中翁鸣作响。
姜盛的神色更加幽深了。
他轻轻抬了抬手,又有四名护卫出现,围住了姜璃浅和许宥安两人。
这一次青沐、方晚凝等人不再犹豫着袖手旁观,纷纷站出来,围在姜璃浅身边,没有好脸色地对着这些护卫。
就算是亲生父亲又怎么样?哪有亲爹会这样对待自己的女儿,不是打巴掌,就是断手的?姜家家主就了不起吗?!
虽然搞不清这对父女的恩怨是怎么回事,但今天就算这只是姜家的家事,他们也要厚颜插手!
眼见气氛越来越剑拔弩张,太昆宗大长老白隐终于出现,打破了双方的僵局。而去和太昆宗管事交谈此次宗门大比事宜的姜君泽也在听闻消息后,急急赶了过来。
一看到双方刀剑相向的场景,他立即挡在姜璃浅面前,厉声斥退那八名护卫,而后一掀衣摆,跪在了姜盛的面前。
面带急色,声音焦急:“父亲,小妹离家多年,难免不知家中规矩,无意冲撞了您,还请您看在孩儿的面子上,饶恕她这一回吧。”
白隐走到姜盛的面前,也缓声劝说:“既然是自家儿女,何必如此严厉?又是大庭广众,难免伤了颜面不是?姜家主,大比在即,你不看僧面,也要看一看我太昆宗的佛面吧?”
姜盛微敛神情,目光从姜璃浅身上移到白隐身上。显然这位大长老的面子他不可能不给,遂同他微一点头:“只是这孩子太过顽劣,久不归家,今终逢面,这才来逮人而已,见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