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建筑出现在视野中,永和猛踩刹车,车未停稳便推开车门,三步并作两步地冲向住所。
推开门的瞬间,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他的心猛地一沉。
“永和,你可算回来了!”阿飞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颤抖,“他情况越来越糟了,呼吸都弱得快感觉不到了。”
永和快步走到沙发旁,眼前的景象让他瞳孔骤缩。马镇海的脸色已经近乎惨白,脖颈处的青筋凸起,手臂上的青斑更是蔓延到了肘部。他伸手探了探对方的鼻息,果然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
“快,帮我把他扶起来!”永和急切地说道,同时迅速打开解药盒,取出注射器。酒精棉擦拭皮肤的触感传来,马镇海却毫无反应,这让永和的心跳得更快了。他深吸一口气,稳住颤抖的手,将针头准确地刺入静脉,缓缓推动活塞。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永和和阿飞都目不转睛地盯着马镇海,生怕错过一丝变化。不知过了多久,马镇海的睫毛突然轻轻颤动了一下,喉间发出一声微弱的呻吟。
“有反应了!”阿飞惊喜地喊道。
永和紧绷的神经终于稍稍放松,他伸手擦了擦额角的冷汗,目光却依然紧紧盯着马镇海的脸。看着对方脸色逐渐有了些血色,他知道,这场与死神的赛跑,他们暂时赢了一局。
朴正民踉跄着撞开警局医务室的门,肩膀的枪伤不断渗出暗红色的血,染透了半边制服。他咬着牙,额头上冷汗涔涔,每一步都在地板上留下血脚印。医务室的灯光惨白,照得他的脸色更加灰白。
“别声张……”他喘着粗气,一把抓住值班医生的衣领,声音嘶哑,“给我处理伤口,立刻。”
医生吓得脸色发白,连忙扶他躺上诊疗床。朴正民死死盯着墙上的挂钟,李珉豪给他的最后期限正在一分一秒地流逝。
“朴局长,这伤口……”医生声音发抖,“需要立刻清创缝合,否则感染会——”
“没时间了!”朴正民猛地坐起身,一把推开医生,从医药柜里翻出镇痛剂和肾上腺素,粗暴地扎进自己的大腿。他的眼神凶狠而决绝,像是被逼入绝境的野兽。
如果马镇海还活着……那枚纽扣里的秘密,恐怕已经被张永和解开了。
“朴局长,您不能走!”医生试图阻拦,却被他一把推开。
“闭嘴。”朴正民的声音冷得像冰,“如果你敢报告,我保证你活不过今晚。”
他跌跌撞撞地冲出医务室,警局走廊的灯光忽明忽暗,仿佛在嘲笑他的狼狈。他必须赶在李珉豪失去耐心之前,拿回那枚纽扣。否则,等待他的将不仅仅是死亡,而是比死亡更可怕的清算。
朴正民钻进自己的车里,猛地踩下油门。
宿舍的电视机里,新闻主播机械的声音在狭小的房间回荡:
“......金芝娱乐会所大火现场,发现四具遗体。经初步鉴定,其中两具分别为在职警员吴达舒及会所经营者尹金芝......”
韩希仁手中的玻璃杯滑落,砸在地上碎成无数尖锐的碎片。新闻画面切换到大火过后的废墟,焦黑的建筑框架像一具被解剖的尸体,露出内部扭曲的钢筋。镜头扫过被白布覆盖的遗体时,一阵风突然掀起布角——那只熟悉的银色手链在焦黑的手腕上闪着微光,是去年生日时她亲手送给尹金芝的礼物。
“不可能......”她喃喃自语,她抓起外套冲出门。
此时天空开始下起了雨,记忆突然闪回三个月前,吴达舒蹲在会所后门帮她修自行车,警服裤脚沾着机油,却笑得像个孩子:“希仁啊,以后别总吃泡面,对胃不好。”尹金芝则站在一旁擦眼镜,镜片后的眼睛弯成月牙:“我们希仁要是愿意,随时来会所吃饭呀。”
雨水混着泪水从韩希仁的睫毛滴落,金芝娱乐会所的残垣断壁在她模糊的视线中扭曲成黑色的怪物。警戒线在风里摇晃,像极了尹金芝平时系在手腕上的丝巾。她的膝盖砸在满是玻璃碴的地面,却感觉不到疼,只有胸腔里传来的钝痛,像有人攥紧了心脏,一下下地碾磨。
“让我进去……让我看看他们……”她的声音被暴雨撕成碎片,她伸手去抓警戒线时,腕间的红绳突然断裂——那是尹金芝去年除夕亲手给她系上的平安绳。
“小姑娘,这里危险……”年轻警员的声音带着不耐烦,警靴踩过积水,溅起的泥点弄脏了她的裙摆。
“达舒哥……金芝姐……”她的呢喃混着呜咽,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前倾倒。
“看来,你跟他们的感情很深呢。”男人的声音像一把钝刀划破雨幕,韩希仁猛地回头,雨水顺着她的睫毛滴落。那个穿黑色雨衣的高大身影站在路灯死角,雨衣男人的兜帽恰好遮住脸。
“你...你是谁?”她的声音被雷声吞没,但男人似乎听清了。他抬起被雨水淋得发亮的手套,指尖捏着个东西,好像是尹金芝的发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