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天机阁内灯火通明,赫连恪等人如坐针毡,谁也未曾合眼,满心都是对局势的担忧。
    京城的氛围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仿佛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
    五更时分,一道惊雷划破夜空,紧接着,十二匹写着斗大“奠”字的素麻白布,从宫门缓缓垂落。
    这一幕,好似一记重锤,彻底将不安的夜晚推向了高潮。
    这宫门挂白布,意味着皇帝驾崩了。
    这消息来得太过突然,让赫连恪等人感到十分蹊跷。
    昨夜,他们虽与皇室势力交锋,但并未对皇帝造成致命伤。
    葛秋芸也明确表示,她所下的毒药仅仅是压制内力,绝无性命之忧。
    最后一个从皇宫中杀出的伍奕承,也信誓旦旦地表示,从头到尾都未曾伤到皇帝分毫。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赫连恪眉头紧锁,喃喃自语,心中满是疑惑。
    众人围坐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语,却始终找不到合理的答案,只能做出两个猜测:一是有人趁乱谋害了皇帝;二是皇帝自以为解决了心腹大患,一时激动,乐极生悲。
    第一个显得合理不少,至于第二个,他们也算是苦中作乐地臆想一下罢了。
    直到第二天,燕京城的各个城门、主要街道和集市等人流量大的地方,纷纷张贴出黄色诏书。
    诏书上明明白白地写着:老皇帝驾崩,传位给大皇子朱霁。
    看到这诏书,赫连恪等人心中肯定了第一个猜测,当然也确定了是谁谋害了老皇帝。
    大皇子朱霁,在公开场合向来低调,从未展现出过人的才能。
    而且天机阁的高层都清楚,这个大皇子并非皇帝亲生,是个野种。
    在众人看来,即便皇帝老糊涂了,也绝不可能将皇位传给他。
    这些年来,皇帝最器重的皇子是战功赫赫的雁王朱勋,他才是最有可能继承皇位的人。
    “看来,昨夜大皇子趁机入宫,杀害了皇帝,还伪造了圣旨。”赫连恪神色凝重,说出了众人心中的猜测。
    众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而后又有诏书传出,国丧三日后举行,届时皇室宗亲、文武百官皆需身着素服到太庙参加葬礼。
    即将继位的大皇子朱霁,也需要按照礼制,开始了长达二十七日的居丧尽孝。
    这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赫连恪等人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不过,这样的结果也算是给了他们一个喘息的机会。
    大皇子要继承皇位,定然要处理诸多事务,短时间内,皇室应该不会再度对他们出手。
    然而,从更长远的角度看,这却让他们的处境更加艰难。
    大皇子上位,无疑意味着幽冥和皇室联手。
    他们未来的路,注定坎坷。
    临近当日黄昏,隋先生和闻人许曌也赶到了天机阁。
    他们的速度和沐无痕比还是差了太多太多。
    隋先生一看到昏迷不醒的夫子,只觉得天旋地转,一股怒火直冲脑门。
    “我要去皇宫,让皇室血债血偿!”他怒吼一声,转身就要往外冲。
    此时的沐云轩已经为冷玥疗好了伤,他见到隋先生如此,赶紧一把拉住了他。
    “隋先生,冷静点!”沐云轩的声音有些颤抖,他也很愤怒,老祖对他恩重如山,天机阁多年来为大雍尽心尽力,却落得如此下场,他也恨不得让这天下改朝换代。
    但他明白,此时冲动行事,不过是白白送死。
    “先生,我们不能就这样白白送死。”沐云轩强忍着心中的悲痛和愤怒,“我们要从长计议,为夫子和老祖报仇。”
    隋先生的双目瞬间充血,一片赤红,直勾勾地盯着沐云轩,眼中满是不顾一切的决绝。
    他猛地一甩胳膊,爆发出一股蛮力,挣脱了沐云轩的手。
    “我冷静不了!”他的声音近乎嘶吼,带着难以抑制的愤怒与悲痛,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话音未落,他便如同一头发狂的猛兽,又要朝着屋外冲去。
    然而,还没等他迈出两步,一个高大而沉稳的身影如同一堵不可撼动的墙,稳稳地拦在了他的面前。
    隋先生看着拦在自己面前的沐无痕,怒吼一声:“让开!”
    “老皇帝已经死了,结阵的人也已经死了,你去杀谁?”沐无痕的声音平和,如同平静的湖面,没有一丝波澜。
    “谁继承皇位,我杀谁,我要杀尽皇室之人!”隋先生的眼中燃烧着熊熊的仇恨之火,他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道。
    他是夫子带大的,夫子于他而言,不只是老师,更是父亲。
    此时的他,早已没了平日的修养,完全被仇恨冲昏了头脑,在他心中,只有用皇室的血,才能偿还夫子所遭受的一切。
    “杀朱霁?我都可能不是他的对手,你去又有什么用?”沐无痕依旧不紧不慢地说着,声音不大,每一个字却都清晰地传入隋先生的耳中,在他的脑海中回荡。
    此话同重锤一般,一下一下地敲在隋先生的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