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较于涂山雅雅在外进行刺杀的腥风血雨,涂山城内可谓是一片平静。
涂山的西城区,这里相较于涂山的贸易中心显得相当宁静。
缓缓流淌的护城河以及周围街道那布满青苔的石板路,无不彰显着这平缓的氛围。
也就在这时,一道倩影打破了这份沉寂。
陈舒雅像一阵风,卷着初夏的气息而来。
她没规规矩矩走路,专挑石板缝隙蹦跳,软底绣花鞋敲出清脆的“嗒嗒”声。
臂弯挽着藤篮,几枝带露的野蔷薇随意插在里面。
她乌黑的发髻有几缕碎发俏皮垂落,随着跳跃晃动。
又一次跃起,脚尖即将落下时,她的目光无意扫过前方横跨小河的旧石桥。
脚步,蓦地停住。
此刻的桥栏边,静立着一个女子。
月白色的交领襦裙,料子细软,只在领袖处绣着疏淡的银线缠枝纹。
身姿纤秀挺拔,微微侧向河面。
乌黑的长发用一根简单的白玉簪松松挽起大半,余下柔顺披散。
午后阳光穿过岸边的垂柳,在她身上投下斑驳光影。
她没有凭栏远眺,只是静静地站着,目光低垂,望着桥下无声流淌的河水。
双手自然交叠身前,指尖纤细白皙。
她周身笼罩着一种奇特的沉静,仿佛吸纳了周遭所有的声音,时间在她身边都流淌得格外缓慢。
陈舒雅的心跳漏了一拍。一种强烈的好奇瞬间攫住了她。
她见过眼前这个沉静的女子,此时眼前这人身上带着一种意外的吸引力。
就在陈舒雅凝望的刹那,桥边的女子似有所感。
低垂的眼睫极其轻微地一颤。
接着,她缓缓转过头来。
目光在此时无声交汇。
海拉看清了她的容颜。
五官清丽雅致,眉淡舒展,鼻梁秀挺。
最令人屏息的是那双眼睛,墨黑的瞳仁沉静如古井,清澈见底却又深不可测。
没有波澜,没有情绪,只是纯粹地、坦然地迎视着陈舒雅这个“闯入者”。
那目光并不锐利,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
陈舒雅的心弦被轻轻一拨,一种混合着窘迫和更强烈好奇的微颤感掠过。
对方身上带着一种莫名的吸引力,此时陈舒雅感觉自己的灵魂似乎受到了引力的吸引。
几乎是本能,陈舒雅脸上立刻绽开一个毫无保留的、阳光般明媚的笑容,瞬间驱散了两人间的陌生薄冰。
她迈开轻快步子,几步走上石桥,停在她几步之外。
“嗨!”
陈舒雅声音清脆如铃,打破了水声上的宁静。
“我叫海拉!刚才看你站在这儿,觉得你长得很好看,下意识的多看了几眼,没打扰你吧?”
她待到话语直接真诚,带着点不好意思的坦率,眼睛亮亮地直视对方。
那女子看着眼前笑容明媚、仿佛发着光的女孩,眼神依旧平静无波。
然而,那平静的水面深处,似乎被投入了一颗微小的石子,漾开一丝难以察觉的涟漪。
她并未立刻回应,交叠在身前的指尖极其细微地动了一下。
目光在陈舒雅生动的脸庞停留一瞬,又缓缓移回桥下的碧水。
她的嘴角始终挂着那温柔却又不明显的笑。
两人之间的气氛陷入了一阵诡异的寂静。。
陈舒雅不觉得尴尬,反而凑近些,也将手搭上微凉的石栏,探头张望。
“你在看水?”
她好奇地问,压低了点声音。
“这河水有什么特别?天天都这么流着。”
她的目光追随着水中一片打着旋儿的柳叶。
那叶子青翠,却已离枝,最终沉入水底。
她的声音终于响起,低缓、清泠,带着独特的韵律感,仿佛每个字都经过沉淀:
“看它如何……不争。”
声音很轻,几乎融进水声。
“任落花飘零,泥沙俱下,它只是流。带走,又留下。”
陈舒雅听得懵懂。不争?带走?留下?
她小脑袋瓜完全无法理解对方口中所说的东西。
陈舒雅顺着目光看去,只看到碧波荡漾,光影浮动,小鱼倏忽游过。
她挠挠头,浓密的睫毛忽闪着,困惑全写在脸上。
“不争?水怎么会争?它本来就在流啊。它带走了花,留下了影子?”
她唇角似乎掠过一丝极淡、难以捕捉的弧度。
那女子没有解释,目光停留在水中那片被揉碎、变幻的光影上。
石桥巨大的影子倒映水中,被水流扭曲、拉长。
“你看那影子,”
那姑娘再次开口,声音轻缓却引人深思。
“它巨大,沉默,随波逐流,却又无处不在。它从不发声,却在水底的世界里,刻下印记。”
陈舒雅这次真的趴在了栏杆上,半个身子探出去,努力想看清那“印记”。
除了水草、小鱼、枯叶,她什么特别的也没发现。
“看不懂。”
她更加困惑,转过头看向一旁沉静的侧脸,眼中是孩子般的求知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