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主人饱经风霜的衣服在水面上浮起,稀碎的布条在水面氤出了点点的血色。
这下是真正意义上的什么作用也没有了。
死士就是不好意思当着他的面洗,这下浑身湿透,也来不及了。
大祭司选择性忽略了对方脸上的窘迫之色,阴沉着脸继续警告,“别耍花招。”
敖译看了看自己的狼狈,又抬头看了看他,艰难开口,“没有更换的衣服吗?”
见他急了,苏牧尤反而悠闲了下来。
果然锯嘴葫芦就是要逼上一逼才好使。
他在浴池边的大石头上坐下,满不在乎,“你莫不成是个女人不能让我瞧见,否则,何故这般扭捏?”
被质疑了性别的死士有些不高兴,就连原本的羞意都消失不见。
手腕被捆在一起,但并不影响手掌和手指的动作。
他没了犹豫,三两下就把那些稀碎的布料并到了一起,丢到了岸上。
沾了水的布料‘啪叽’摔在了苏牧尤的腿边,溅起的细小水珠直接落到了他的裤腿上。
沁出几滴比周围更深色的印记。
大祭司可不惯着他,当即眯起了眼睛,蠢蠢欲动,“还没挨够打?”
这样的举动,与挑衅有什么区别?
然而不知道是被打开窍了,还是破罐子破摔了。
敖译不偏不倚的与之对视,端的是无比坦然,“打吧,反正你不会杀我。”
这并非是自傲,而是深入分析过后的结果。
他并没错过对方在发现他特殊体质时的激动。
把那些起奇奇怪怪的虫子往他嘴里丢的时候,眸中没有杀意,也没有厌烦。
唯有满满的好奇。
单纯的在期待他会有些怎样的反应。
在发现虫子没能造成太大的伤害,甚至把自己折在他肚子里时,也不恼怒。
甚至还透着几分激动,像是未知的野心在涌动。
综上所述,大祭司是绝对不会要了他的命的。
起码短时间内不会。
“呵。”苏牧尤把玩着身上的银饰,嘲讽,“死猪不怕开水烫?”
说着,视线轻飘飘的落在了对方的身上。
精壮的上半身遍布伤痕,除了他刚用鞭子抽出来的新伤口之外,还有已经愈合了的旧伤。
狰狞的伤疤就像是一条条的肉色蜈蚣,死死的趴在对方的身上。
每一条,估计都代表着一件足以要他性命的艰巨任务。
苏牧尤忽然感受到了死士这个身份的沉重感。
难怪对方在他的鞭打下近乎无动于衷。
跟那些伤比起来,他的手段确实真的不算什么。
在他思索间,死士的身形却是倏地矮了半截。
原来是坐了下去。
清凉的水没过了胸膛,成了穿天然的遮蔽物。
敖译只露出自己的脑袋、脖子和锁骨。
身上被凝视的感觉浅了下去之后,这才自在了点。
他并不是喜欢臭美的人,对于身上的疤痕无感。
可被对方盯着看的时候,心中却突然冒出了一股后悔之意。
:后悔当初伤口愈合之时,怎么不抹一点去疤药。
泥土本身的存在并没有什么问题,可一旦与白云银辉做比较,就会顾影惭形。
至于被骂死猪什么的,他选择性忽略了。
而苏牧尤也在他的动作之下,察觉到自己盯着看的时间有些久。
为掩饰这番异常,他不高兴的拉下脸,“说了让你把自己洗干净,就这么泡着能有什么用?”
就这温和的水流速度,难道还能将他身上的灰烬都尽数冲刷干净不成?
被训斥的敖译木着脸举起手,被水流打湿的锁链看上去更显沉重。
他尽力的按照区吩咐搓了搓。
可由于被绑着双手,到底十分不便。
不说能不能洗干净,他的动作就显得有些滑稽。
苏牧尤不给面子的嗤笑了一声,抬起手冲着他招了招,“过来。”
敖译的视线从他的指尖转到了脸上。
犹豫了几息,还是听话的在对方逗狗似的动作中重新站起身,走了过去。
阶下囚顺从点都是正常的,能少吃点苦。
他如是对自己说道。
锁链碰撞的声音连绵。
桎梏解开,又重新套上。
双手能自由活动了,但脖子上多了一层禁锢。
这下真的更像是一只被驯养的烈宠了。
苏牧尤兴味盎然,牵着锁链的一端并未松手。
对自己的杰作相当满意。
敖译活动了一下手腕,并未因这等超低级的侮辱环节生气。
同时,他的注意力也放在了对方的手腕上。
那里缠绕着层层叠叠的绷带。
应该说自见面起,就没消失过。
原先,他只以为是这个避世部落的什么习俗,是象征着某些不知名寓意的装饰。
然而方才双方凑的那般近,也不用为打斗分神,他清楚的在上头发现了点点渗出来的鲜红。
敖译这才恍然,绷带真的只是绷带。
“你受伤了。”他陈述事实,只不过语气中明显存有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