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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宛入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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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5章 被耍了!
    舟亭武阳两人轮番盯梢两昼夜,冻得跟雪地里刨食的野狗似的,却连只麻雀都没见从佟府飞出来。武阳搓着冻裂的手背,盯着那扇朱漆大门直磨牙,恨不得一脚踹开看看里头是不是藏着冰窟窿。

    直到第三日晌午,武阳顶着眼下两团乌青,正跟杂货铺掌柜讨价还价买冻梨。转身时忽见玻璃橱窗外晃过一抹金发——那洋妞竟带着两个短打装扮的随从,大摇大摆进了对街的高丽馆。

    武阳手里的冻梨"啪嗒"掉在雪地里。他猫着腰跟进去,隔着几张桌子听到那洋女子正用生硬的汉语问:"有没有...房间...两个人?"她竖起两根白嫩手指,袖口露出半截青黑色的纹身,像是串俄文花体字。

    "坏了!"武阳心头猛跳,扭头就往巷子跑。结果没跑几步,正撞上过来换班的舟亭,两人一对眼神,同时骂了句娘。

    结结实实被耍了。这佟府就是个幌子,敢情人家不住这儿,至于又哪儿蹦出来的,更是两眼一抹黑,啥也不知道。

    两人正骂骂咧咧地往外走,突然一辆黑色的汽车擦身边而去,吓得武阳又要开口问候。却见那车停在刚刚那家高丽馆门口。

    车门"咔嗒"一声轻响,先迈出一只裹在黑色小羊皮靴里的脚,靴筒上缀着两粒圆润的东珠,看背影正是那日佟府门口那高个女子。

    女子刚走出两步,忽又转身向车内伸手,侧脸被阳光镀了层金边。

    "我操!"武阳的惊呼卡在喉咙里,化作一团白雾炸开,"真是少奶奶!"

    舟亭的指节捏得发青,两人呆立在摊位的阴影里,心脏不知是忘了跳动还是跳得太快,总了已没了知觉。

    北地的阳光太烈,亮瞠瞠的金光一束一束从湛蓝天空真射下来,像把冰锥直插眼底,在视网膜上灼出跳动的光斑。那熟悉的轮廓在光晕中时隐时现,恍若隔世。

    他们机械地向前挪步,积雪在脚下发出刺耳的咯吱声。突然一声清脆的"程姐姐"破空而来,洋妞挥舞着羊皮手套从高丽馆门口奔来。

    "程.陈.成.……?"舟亭的舌尖抵住齿关,眉头拧成复杂的形状,有些艰难地出声。

    武阳自然也是听到了,但这长相简直一模一样,他霍出去了。猛地拽住舟亭冻僵的胳膊,皮袄袖口擦出"刺啦"一声响:"管他娘的程陈成!咱们赶紧去通知四少!"

    --

    雪林深处的王家堡主厅内,地龙暖气将青砖地面烘得温热,却驱不散满室肃穆。

    主厅正中悬挂着一幅巨大的"雪岭苍松图",画下是张通体乌黑的紫檀木案几,案上摆着个青铜兽首香炉,一缕青烟袅袅升起。两侧对称摆放着六把太师椅,椅背雕刻着盘踞的雪豹,豹眼镶嵌着墨玉,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幽光。

    厅内地板铺着完整的东北虎皮,虎头正对大门,琥珀色的玻璃眼珠仿佛仍在巡视领地。四根朱漆立柱上挂着几盏俄式铜灯,灯罩内跳动的火苗在青砖墙面上投下摇曳的影子。

    家主王崇山端坐主位,身披玄色貂裘大氅,内衬靛青缎面立领长衫。他骨节分明的右手搭在紫檀木扶手上,一枚墨玉扳指泛着幽光。五十岁的面容如冻土般冷硬,眉间三道竖纹似刀刻,灰白的鬓角更添威严。

    "爹。"王瑞林垂手而立,西装革履的装扮与满室古意格格不入。王双静立在侧,神情肃静。

    王崇山缓缓抬眼,地龙的热气在他冷峻的目光前似乎都凝滞了:"北边的货,耽搁了?"声音低沉如雪原下的暗流。

    王瑞林喉结微动:"遇到些麻烦..."

    "麻烦?"王崇山指腹摩挲扳指,玉石相触发出细碎的沙沙声,"我十七岁跟着你祖父走马帮,最不怕的就是麻烦。"他忽然咳嗽两声,身后的老仆立即捧来参茶,却被摆手挥退。

    厅外北风卷着雪粒拍打窗棂,王双的指尖在袖中微微蜷缩。“三日后我要见到那批武器。”王崇山的目光如秤砣般压在儿子肩上:“姓陆的那小子这两个猖狂的很,拿了雪嵋关,佩城岌岌可危啊。”

    “是。”王瑞林沉声应道。

    “嗯,你把握好分寸。”王崇山看着堂下一年未见的小儿子,模样清瘦了很多,心里有些不忍,挥手让两人坐下。

    半晌,王崇山的目光在王瑞林单薄的身形上停留片刻,冷峻的眉眼渐渐柔和下来:"苏联的医生怎么说?身子可好些了?"他抬手示意老仆添茶,鎏金茶壶里倾出的参汤冒着热气,在冷冽的空气中氤氲开一片暖雾。

    王瑞林接过茶盏,指尖在碗沿轻轻摩挲,细长的手指白的几近透明:"劳父亲挂念,斯赖德博士说手术很成功,日常吃药,然后每半年去复检一次。"

    王崇山嘴里叼着烟斗,一边听一边抽一口,但越听越觉得嘴里发苦,干脆丢在一边不抽了。

    想他王崇山枪林弹雨,戎马一生,虽说不是什么良善好人,但也从不欺凌弱小,乱杀无辜。如今攒下万贯家财,金山银山,却让儿子疾病缠身,享受不了一天快活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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