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湿的霉味灌进鼻腔时,张逸的指尖已经触到了那本皮质笔记本。地下档案室的灯管滋滋作响,将艾莉亚苍白的侧脸切成明暗两半,她正用匕首撬开生锈的铁柜,金属摩擦声像指甲刮过黑板。
"第七行。"卡森突然开口,这个沉默寡言的男人始终盯着墙角的霉斑,此刻却指向笔记本扉页,"所有进入者必须遵守的三条规则——你们谁先读?"
雷欧嗤笑一声,夺过本子:"故弄玄虚。第一条,不要直视穿白大褂的人;第二条,听到脚步声立即停止呼吸;第三条......"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喉结剧烈滚动。
"念啊。"艾莉亚将匕首抵在他后颈。
"第三条,当钟表指向三点十七分,务必保证你们中的人数为奇数。"雷欧把本子甩在地上,"这算什么?过家家游戏?"
档案室深处传来铁门开合的吱呀声。张逸瞬间抓住雷欧衣领往后拽,一道黑影擦着年轻人的鼻尖掠过,白大褂下摆扬起的风带着福尔马林的刺鼻气味。四人后背紧贴墙面,卡森突然捂住雷欧的嘴——走廊尽头传来拖沓的脚步声,像是湿鞋底在水泥地上拖行。
艾莉亚的匕首在掌心转了个花,正要动作,张逸按住她手腕,指了指墙角的老式座钟:三点十六分。秒针跳动的滴答声在死寂中格外清晰,当指针重合的刹那,雷欧突然发出非人的嘶吼,他的瞳孔变成浑浊的灰白色,指甲疯长着抓向最近的卡森。
卡森早有防备,甩出缠在腰间的铁链缠住雷欧脖颈。张逸趁机翻开笔记本内页,泛黄的纸上用血写着小字:"被感染者会成为规则的守护者,唯一解法是——"字迹到此为止,被某种黑色物质腐蚀成焦痕。
艾莉亚已经将匕首刺入雷欧肩膀,浓稠的黑血溅在她脸上。卡森突然拽住张逸后退:"看他的影子!"在忽明忽暗的灯光下,雷欧的影子正在诡异地拉长,分裂成三个扭曲的轮廓。
座钟再次发出报时声,这次是三点十八分。张逸盯着满地散落的文件,突然抓起一张X光片冲向光源——透过半透明的胶片,他看见走廊里密密麻麻站着无数白大褂,他们的脸都是雷欧扭曲的模样。“快把X光片扔了!”卡森一把扯过张逸手中的片子,狠狠甩在地上。那些密密麻麻的“雷欧”像是受到了刺激,走廊里响起此起彼伏的嘶吼,无数脚步声朝着档案室狂奔而来。
艾莉亚将雷欧踹翻在地,铁链勒得对方脖颈处滋滋冒黑烟。卡森迅速从背包里掏出一捆浸过煤油的麻绳,扔给艾莉亚:“捆住他!规则里说奇数,或许杀了他,我们三个人就能活!”
张逸却突然蹲下身,在散落的文件堆里疯狂翻找。他摸到一张边角焦黑的纸,上面模糊印着:“守护者的弱点藏在......”话音未落,被束缚的雷欧突然发出尖啸,所有灯管炸裂,黑暗瞬间吞没了整个空间。
艾莉亚的匕首本能地挥向某个方向,却刺了个空。张逸感觉有冰冷的呼吸喷在耳边,他强忍着恐惧,摸索着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点燃。火苗窜起的瞬间,他看见卡森正举着铁链,却不是对着雷欧,而是朝自己和艾莉亚扑来——卡森的眼睛不知何时也变成了灰白色。
“卡森被感染了!”张逸大喊着翻滚躲避,铁链擦着他的头皮扫过,在地面砸出火星。艾莉亚反应极快,匕首直插卡森手腕,却发现对方伤口里涌出的不是黑血,而是蠕动的黑色虫子。
雷欧趁机挣脱束缚,与卡森背靠背站定,两人嘴角同时勾起诡异的弧度。墙上的座钟开始逆向旋转,三点十七分的字样反复闪烁。张逸突然想起刚进入档案室时,卡森一直盯着墙角的霉斑——此刻那些霉斑正组成一行发光的字:“规则是陷阱,偶数才是生路。”
“他们想让我们自相残杀!”张逸抓住艾莉亚的胳膊往后退,却撞进一个冰冷的怀抱。穿白大褂的身影从虚空中浮现,枯槁的手指掐住他的脖颈。艾莉亚挥刀斩断对方手臂,腐臭的液体溅在墙上,腐蚀出一个个窟窿。
雷欧和卡森已经扑了过来,张逸突然扯下艾莉亚腰间的匕首,反手刺进自己腹部。温热的血涌出的瞬间,整个空间剧烈震颤,那些白大褂身影发出刺耳的尖叫,雷欧和卡森的身体开始透明化。
“快走!”张逸忍痛抓住艾莉亚,冲向档案室唯一的通风口。身后传来座钟彻底崩裂的巨响,在他们翻出通风口的刹那,整个地下档案室被黑暗彻底吞噬,只留下空荡荡的走廊里,两行带血的脚印蜿蜒向未知的深处。腐锈的通风管突然剧烈震颤,艾莉亚单手撑住管壁,另一只手拽着失血过多的张逸。管壁外传来指甲抓挠的声响,如同千万只蜘蛛在爬行。“坚持住!”她咬牙切齿,匕首狠狠插进管壁固定身体,血顺着刀刃渗进张逸的衣袖。
地面突然传来轰然巨响,整个通风管道开始倾斜。张逸瞥见下方深渊中漂浮着无数扭曲的人影,那些都是被困在禁忌之地的牺牲者。他强撑着摸出打火机,火焰照亮管壁上的暗红涂鸦——“出口在倒映真相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