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铎这番“受害者”控诉,配合“专业”报告,极具煽动性和迷惑性。
会议室里顿时议论声四起。
李向南眼睛微微眯起。
果然不出所料!
这个安铎,确实有备而来!
这些说辞,他早已准备好了,就是想通过打造自己受害者的形象,给自己争取最大化的利益。
他下意识的和宋怡对视了一眼,一眼就明白了她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今天这场会议,看来不会那么顺利了。
而这时,规划局的人额头冒汗,急于追究事情中的利害关系。
“安老板!你反应的问题,的确存在,可事实情况是,那两百万的土地资金,并没有进入规划局的归集账户,是你们自己直接交给祝轩龙的!至于为什么你们不走正规渠道交付,我想其下用意不用我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阐述了吧?”
李向南眼睛一亮,看向了说话的规划局的局长,他记得这人姓付。
付局长这番话,有理有据,而且直接提醒对方,你安家人那么快去找祝轩龙交钱,不就是想通过一些非正常的手段,尽快的拿到土地的开发权嘛!
否则,你何至于要给祝轩龙另外再送五万块钱的现金呢!
“嘶,没想到12号地块的传闻果然是真的!”
有部分不明真相的人,在一旁吃瓜。
“是啊,祝轩龙那个败类,跟沈玉京同流合污,把咱们的名声都给败完了!你看看,现在人家出了钱没拿到地,他不闹谁闹?”
更有人看向胡市长,眼神带着疑虑:如果安家真是被贪官坑害的“清白”外商,强行推动三方合作、稀释其股权,是否真的会引发外资顾虑?甚至影响开放形象?
宋怡把地上的茶杯拿起来,递过来的时候顺势坐在了李向南的身边。
她原本就是按照李向南的指示,坐在一边观察安家的动静的。
没想到安铎上来就直接发难了,还带了这么多相关人员,准备相当充分,那么观察就没必要了!
“他有备而来,今天的谈判困难了!”宋怡自己也借着喝水的空当,拿手挡住自己的嘴,小声提醒。
“不急!”李向南旋开茶杯盖,不动声色的朝她点了点头。
“嗯!”
瞧他如此镇定,宋怡心思稍安。
跟着李向南一起在各大场合开过那么多会,小到器械中心的内部会议,中到助听器厂的合作会议,大到外交层面有各国驻华大使的高级别会议,她都没有见过对方乱了阵脚。
而她和李向南的注意力,不光在安家人身上,也在坐在上首的胡市长身上。
此刻胡津邦眉头紧锁,手指无意识地在桌上敲击。
安铎这一手“祸水东引”确实毒辣!
把项目停滞的根源甩锅给政府内部的腐败分子,把自己包装成无辜受害者,同时绑架了“外资信心”和“公平”的大旗!
如果处理不好,不仅12号地块难解,更可能引发一场官场地震,波及面难以预料!
沈玉京案和祝轩龙这一系列的腐败分子被揪出来,早已经在燕京官场掀起了轩然大波。
如果今天这场三方合作会议陷入这种逻辑自证之中,势必会影响接下来的工作布局和计划。
今天谈的是合作,而不是破案,不是自证清白!
压力,如同实质般压向胡市长,也压向尚未发言的李向南。
安铎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他赌的就是市里投鼠忌器!
赌李向南拿不出更硬的证据来反驳!
就在气氛压抑到极点,安铎自以为得计时,李向南缓缓合上了他的旧笔记本。
这个细微的动作,却像按下了静音键,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他抬起头,目光平静地扫过安铎那张“悲愤”的脸,最后落在胡市长身上,开口了。
声音不高,却清晰无比,带着一种洞穿迷雾的冷冽:
“安老板的控诉,听起来情真意切。挪用专项资金,勾结腐败分子,进行权力寻租、利益输送……这些行为,确实令人发指,必须严惩不贷!”
他先肯定了问题的严重性,让安铎心头一松。
但紧接着,李向南话锋陡然一转,如同出鞘利剑,寒光四射:
“但是!”
“安老板,您似乎刻意忽略了一个关键问题:您安家,以及您的女儿安佑钧,在这条肮脏的利益链上,扮演的到底是什么角色?是单纯的、无辜的‘受害者’?还是……积极的参与者,甚至是始作俑者之一?!”
“轰!”
安铎如遭重击,脸色剧变!
李向南根本不给他反驳的机会,语速加快,字字如刀,直插心脏:
“第一,行贿前科!去年九月,科技司‘12号地块五星级酒店引进评估项目’招标前夕,安佑钧通过‘雅集轩’,以‘鉴赏费’名义,向时任科技司司长沈玉京赠送了一件‘明代青花瓷瓶’,市场估值不低于八万元。
此事,有已被控制的沈玉京司机兰浩证词,以及‘雅集轩’异常交易记录为证!安佑钧此举,是否为12号地块后续获取‘技术便利’和‘特殊关照’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