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正看得出神,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悠长的号角声。部落的年轻猎手们奔跑着穿过蕨类丛,肩上扛着捆扎整齐的藤蔓:“平衡之海的鲛人送来了珍珠线!说要跟我们一起编跨林的吊桥!”
李默跟着众人来到森林边缘,只见平衡之海的水面上,鲛人正骑着巨大的海龟,将晶莹的珍珠线抛向岸边。珍珠线落在藤蔓上,竟自动缠绕出乐谱的形状,阳光照过,在空中架起一道流动着音符的彩虹。
“墨老,你看!”阿蛮指着海龟背上的贝壳,那上面刻着的图案,正是李默父亲曾经绘制的“共鸣图谱”,只是此刻多了许多新的线条——连接着森林与海洋,连接着城市与废墟,像一张不断生长的网。
墨老的竹简“哗啦”一声展开,自动飞到半空中,竹片上的字迹顺着珍珠线流淌,与图腾柱的音符、贝壳的震颤融为一体。李默忽然听见重剑发出低沉的嗡鸣,他拔出剑来,只见剑身上映出无数重叠的画面:秩序之城的工匠在修补本源柱,记忆之墟的碎片组成了孩子们追逐的风筝,平衡之海的潮汐拍打着新修的码头,而世界之心的光晕下,正有新的光点不断升起,像有人在云端点燃了千万支烛火。
“那是新的共鸣在诞生。”长老望着天际,木杖轻轻点地,地面上立刻冒出几株会唱歌的花,“就像种子落在土里总会发芽,只要有人愿意伸出手,共鸣就永远不会熄灭。”
阿蛮突然拉着李默和墨老跑到吊桥边,珍珠线在他们脚下微微晃动,远处的海面上,鲛人正和猎手们用手语交流着什么,偶尔有笑声顺着风飘过来,竟与共鸣曲的某个段落完美重合。
李默低头看着脚下的深渊,此刻已被发光的藤蔓填满,藤蔓间点缀着记忆之墟的碎片,像镶嵌着无数个闪光的故事。他忽然想起父亲说过的话——世界是首交响乐,每个音符都有自己的位置。而现在,他听见了无数新的音符正在加入,有的高亢,有的低沉,有的轻快,却都在同一个节奏里,温柔地共振。
“我们去看看下一个节点吧!”阿蛮晃着手里的荷叶,里面不知何时盛满了鲛人送来的珍珠,“墨老的地图上说,记忆之墟那边,长出了能让人看见‘未来说话’的花呢!”
墨老收起竹简,竹杖在地上敲出轻快的节拍:“据说那花的花瓣上,会浮现出不同人并肩前行的模样。”
李默将重剑归鞘,剑穗上的贝壳与图腾柱的光芒遥相呼应。他抬头望向远方,阳光正好穿过云层,在吊桥尽头画出一道金色的轨迹,轨迹上,新的脚印正不断延伸。
他知道,这趟旅程永远不会有终点。但只要身边的人还在笑着奔跑,只要万物还在低声共鸣,每一步踏出去,都会踩响新的旋律。就像此刻,珍珠线在风中轻颤,图腾柱在阳光下哼唱,连脚下的藤蔓,都在跟着他们的脚步,轻轻打着节拍。
穿过跨林吊桥时,珍珠线在风中抖落细碎的光,像有人把星子揉碎了缀在藤蔓间。李默低头看,那些记忆之墟的碎片在藤蔓里流转,时而显露出断壁残垣,时而映出孩子们追逐的身影——正是剑身上见过的画面。阿蛮踩着藤蔓蹦跳,荷叶里的珍珠跟着晃,碰撞出叮咚的脆响,竟与吊桥的震颤合出了调子。
“墨老,你听!”阿蛮停下脚步,侧耳细听,“珍珠在唱歌呢。”
墨老的竹杖在藤蔓上轻点,竹片从袖中滑出,悬浮在半空拼成短句:“万物有灵,共鸣自显。”话音未落,远处传来海浪拍岸的声音,与珍珠的脆响、藤蔓的嗡鸣缠在一起,像支未完的歌谣。
李默按着重剑的剑柄,剑穗上的贝壳还在发烫。自平衡之海出发,这柄剑便时常嗡鸣,仿佛在回应着什么。他想起父亲留下的札记里写:“神兵有识,能辨天地共鸣。”此刻剑身在阳光下泛着青芒,隐约有纹路流转,像是在绘制新的图谱。
“快到啦!”阿蛮忽然指着前方,吊桥尽头的雾气里,隐约能看见成片的花海。那些花茎是半透明的琥珀色,花瓣却像揉皱的月光,层层叠叠裹着微光。走近了才发现,每片花瓣上都浮动着模糊的影子——有人在修补断裂的石桥,有人在礁石上晾晒渔网,还有人背着行囊在山道上行走,身影交叠处,竟有金色的光粒簌簌落下。
“这就是‘未来说话’的花?”李默伸手想去碰,花瓣却突然颤动起来,影子里的人忽然转过身,面孔竟与他有几分相似,正笑着朝另一个身影伸出手。那身影穿着鲛人的银鳞衣,手里捧着串发光的贝壳。
“是新的联结。”墨老的竹片在花瓣上轻轻一点,那些影子突然活了过来。修补石桥的人身边多了几个鲛人,他们用珍珠线将断裂的石块缠在一起,线走过的地方,石缝里冒出了青绿色的藤蔓;晾晒渔网的人身后跟着记忆之墟的孩子,孩子们用碎片拼出了新的网眼,网住了几只发光的鱼;山道上的人遇见了穿秩序之城服饰的工匠,两人并肩走着,手里的图纸渐渐合二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