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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天下英雄出少年中年就不出青年
“看见你了！这次绝不会再错！”
风星潼目不转睛朝着前方某处空幽高喊！然而身边众人所见仍然是一片漆黑混沌互不相干！
他们甚至看不到彼此存在，所处所见均是无尽黑暗，原本来自五湖四海对东西南北极为灵敏的老江湖们也纷纷丢失了方向，好在耳边窸窸窣窣的声响证明这里并不是完全孤寂的世界，那源头也许是敌人也许是同伴？总好过一无所有。
“？这是！我感受到炁了？”突然有一人如获新生惊喜叫道，而紧随他之后其余人们也纷纷通过感受周围高涨气息与同伴取得了联系！
“还是看不见听不着啊！不过比刚才好多了！”
风星潼也感受到了身边紧密围绕的波动炁流，心情稍微安定，于是继续感应方才那道充满了隐秘危险气息的灵魂。
说来也是赶巧，因为所修手段独特，他在陷入困顿时的第一反应并非如他人寻找方向，而是及时召唤了体内收服的灵体们，在保护好自己身边的前提下，凭借家传绝学对灵体的极高亲和度和充分利用率，再借助灵体之间的敏感性，最后以法门辅之，极大地扩张了自己针对灵魂的感应范围和精准度。
但这还不足以支持他发出那关键一击，因为灵体互相感应具有相当多的影响因素，比如最明显的情感与执念。对于大部分自然死亡的生命来说，灵体的消逝是生老病死般自然且必然的过程，它们逗留世间的时间会很短暂，散发的波动与气息也相当安定——与其正相反，越是具有强烈的情感与执念，灵体所具有的自主性就会越强，抗拒消逝甚至强行留存于世的情况也时有发生，这样的情况往往就会形成一些“不干净的东西”。
说了这么些，总结下来就是——灵魂散发的波动越是强烈，越容易被感应到，反之则不易被人察觉。
“之前一直不能锁定他，怎么突然就爆发出那样剧烈的波动？简直就像是黑夜里点起一团火，发生什么了吗？”
风星潼边思索着边重新凝聚耗费的灵炁，他确信自己那一招针对灵魂的攻击不仅得手而且取得了明显效果，不再严密的五感封锁就是最好的证明，眼下乘胜追击当然是最好选择，但那无形的对手本就善于隐藏，这次之后想再锁定他想必不会简单。
他俯身如猫，全黑眸子所观之处无法捉摸，全身心静待着对手再次露出马脚的瞬间。
“……头晕目眩，身体倒是还好，灵体的攻击自然是针对灵魂，关键是这份专注力……不愧是‘三十六义’的后人。”
离少年不远处，“眼”以端正五心朝天坐平心静气整理心态完毕，除去兜帽她的姣好脸颊终于再无掩藏显露世间，那般眉眼若清池只消淡妆轻抹便已是出尘美人，配上半掩半藏如月钩的笑意更是极品无疑，头顶乌云发髻高高盘起衬得人白净如黑白水墨像，可那一身内敛的肃杀之气又时刻警告着“生人勿近”。
虽是无人有眼福得见美人真容，但事实就是事实，美丽而致命依然是她的标签。
“就差一步啊……差点就着了你的道。”她掸掸身上灰尘，狭长美眸微眯并无笑意。
她重新审视一番那俊逸却精明的白发少年，随即无言望向一旁的陈破。
他依然没有反应，像是株孤寂的植物。
她看向他垂下的手，神色复杂。
“接下来怎么做呢？”
眼重新戴好兜帽归于平常，似乎从未有什么改变，她再度隐没自己变回了他。
局面又回到起点了吗？
不。
“好手段。”
眼忽然轻轻拍手称赞，“是刚才的攻击？”
哒。
哒。
脚步声。
“没错，毕竟那么好的机会，”风星潼竟停下了探索主动迎上前来，他的手心黑炁缭绕，隐隐只见一丝薄烟显形蜿蜒曲折链接到眼的胸口。
他轻笑道：“当然要打上标记了！”
如今情况下风星潼的视野内不管再如何变换哪怕全然漆黑，那股已经深入对方灵魂的标记也能清晰刻画出对手的位置以及的轮廓！也正因为是这样看似无关紧要的一缕微薄气息，才能顺利潜入成功不被随手打散，等到对手发觉，那气息已然如附骨之疽完全混在灵魂之中难以清除不得驱散，只能靠时间磨灭或风星潼主动解除！
可眼的语气仍是沉稳不见动摇：“原来如此，八奇技之一的拘灵遣将，受教了。”
风星潼也不骄傲：“这么半天还不知道你的名号，不报一下？”
“全性六贼之眼，如您所见小贼一个。”
“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神偷大盗，不能说久仰但也如雷贯耳啊。”
眼摊开手：“事已至此，您的打算？”
风星潼挠挠头笑道：“自然是拖住你。”
“那可不容易啊。”
眼说着周身空气诡异扭曲，那景象连常人都足以看出端倪！而在异人眼中他的炁肆意奔流恰如飓风过境席卷周遭！这样可怖的气息如今全然压迫在了风星潼一人身上，目的无非是警告他莫要不识抬举不自量力！
风星潼不进亦不退，只是摆开架势。
“好个少年意气。”眼的声音淡漠，语气不像是面对生者。
“嘿，不自量力罢了，手下留情啊前辈。”
三分钟。
已经通过耳机呼救了，即使没有回应，但我坚信坚持三分钟，支援就能赶过来，老爸就能赶过来！风星潼的内心深处在颤抖，他何尝不畏缩？何尝不想装作失利而就此错过对手避开对决？只是此时一股更强的念头压过了恐惧。
他作为唯一能够“看到”敌人的人若不站出来，在场的人谁还能生还？
退一万步也不能把生杀大权交给这个全性妖人！
“呼……”
灵体尖啸哀嚎着将他环绕，幽蓝视线与他共通全部齐齐指向还未有所动作的眼！可即使自己这边“人多势众”，风星潼仍然感觉不到半点安全感。
早知道就多拘点灵体了，要什么自行车啊我！！
嚓。
一念之间而已！眼的身影消失无形！原地留下虚影不散！
咔！！
风星潼左侧的灵体顿遭重击半边身体都被无形之物削去！他的意识刚刚集中在损伤之上欲要运炁将之回复之时，背后的灵体竟也惨遭相同斩击几乎断为两截！
这么狠！加强防御！！
心意相通的状态下风星潼体内灵力转瞬投射到几只忠诚灵体身上，那些弥散黑烟悄然变化凝固，伤口缺损也疾速涌动重新涨满，本来较为虚幻的形态更为清晰可见，尤为值得注意的是那具象化的上身还多出几处甲胄般的事物，这许多变化明显是为了提高防守而布置，只是效果嘛……
咔！！咔！！咔！！
三击五击乃至更多，连续刻画在一处的狠厉划痕爆出的却始终只有一声巨响！眼的速度不是快若鬼魅而是实实在在远远超出灵体的反应！提升了防御又如何？只要不是质的飞跃无非是多斩多刺几下罢了！
但正面击溃并非眼的打算，针这种细长的工具用来刺杀最适合不过，要对付的也唯有肉身，他相信风星潼也在警惕着自己，不过很可惜，你的灵体实在有些太弱了。
唰！
他的身形极具压迫地前倾，钢针横扫撕开灵体的瞬间另一只按兵不动的手紧随着甩出！当即有一枚细如牛毛不易察觉的银针脱离指缝破空而去，险之又险地在风星潼灵体愈合之前钻进了他的范围！
成了！
叮！
细小且清脆的振动声在黑色雾气中响起！
灵体如旋风在风星潼指令下转动着保卫自身，其中一闪而过的缝隙里眼清晰看到他的身体上一层浅薄但与外围的灵体截然不同的炁在安静燃烧，那形色无需鉴别就可猜到当是这位少年的底牌。
“这样就有意思多了。”眼的手臂脱力下沉，整个人显得格外轻松，那只甩出了银针的手指间再度缓缓滑出一道银芒。
不能再给他拖时间的机会，探出底牌后这一招就该结束了。
眼不再如刚才那样疾速移动留下遍地踪迹，而是消弭了可怕的压迫力选择了正面进攻，这样一来倒是鬼怪缠身的风星潼看起来更为有气势了。
才怪！！
风星潼只感到头皮发麻！对方炁焰坍塌后整个人仿佛凭空消失一般，明明他的灵魂轮廓还在原地不动，可自己却无法再通过灵魂波动感知到对方！这也就意味着自己操作灵体凭借波动共鸣感知勉强跟上他速度的招式被勘破了！现在仅凭双眼所见的轮廓影子，如何跟得上他的速度？
“呼——”他竭力克制住因极度紧张而伴随的脱力，努力深呼吸保持清醒。
过了多长时间？一分钟？哈，看不了表也不知道啊。
无声。
但风星潼已出手了。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进攻！滚动扭转化作黑色巨箭的灵体们集中起来伸出爪牙咆哮着冲向一处！那里正是介于眼的身影与风星潼两者的正中间！
轰！黑烟爆散遮蔽一切！
这样的冲击等同于密集饱和轰炸！虽然没有那么夸张但也足够完全抹消一个人的肉体！
我知道的。
风星潼的双眼圆瞪！
嚓。
雷声越大雨点越小，有烟必无伤！！
他的身体急转！最后的防御如流水哗啦啦集中在左侧身体！几乎与此同时一枚钢针扎破空气狠狠撞击在他的胸前把整个身体都向后顶飞出去！
但是还好！及时赶来的炁如螺旋不断削减着钢针的生猛劲力，最终归于安宁，风星潼的反应成功化解了危机！
好吧，第二根你能怎么办？风少爷？
背后，眼的身影悄然出现。
他的指尖闪烁的光并非任何人的信仰，而是死神所往。
目标是……后颈。
灵体释放，底牌被占据。
我等的，就是这个瞬间。
他的手指缓慢递出，然而整个人快得像是不存在。
死……
“死——！！！！”
迎面冲天煞气突然喷发！一股极具恶意与混乱感的漆黑粘稠真炁伴随着可怖的刺耳尖叫遮蔽了眼的所见所闻！一瞬间一只并不在方才出阵之列的灵体自那黑炁之中冲出，它的血盆大口张开内部完全是一个无底空洞，而蓄势已久震人心魄的嘶吼便是自这空洞而出直击眼的灵魂！
它一点也不强，反而弱的很，因此需要可怕的长相来虚张声势，也为此获得了感应危险的能力。
但这还不够，它甚至进化出了逃跑专用的技能——镇魂吼，听起来高大上也就是震慑敌人灵魂一瞬罢了。
不过没关系，我会活用这一瞬。
“我等的，就是这个瞬间！！”
风星潼身体回转双掌借势划过刮起卷地阴风！黑炁如黑色火焰剧烈燃烧誓要把对手彻底毁灭！没有侥幸，自始至终他的视线从未看向第一枚突袭钢针而是紧盯后方，每一步都是以对手的角度思量，绝不会小瞧对方！
这是难能可贵的品质。
呼。
！！？？
他全力朝着那僵直身影打出，却纷纷落空！
咔。
剧痛！
风星潼低头看向腰腹，只见一点寒芒于血淋淋中探出，像是鲜血浇发了一枚种子。
“棋差一着啊，风少爷。”眼的话语一字一句自身后传来。
“你不该完全依赖自己的眼睛。”
“眼睛所见灵魂的轮廓，也有可能是虚假的。”
“我的能力可以一定程度扭曲危险感知，让你判定第一次攻击并非我的本体。”
“你败了。”
他松手退却，独留风星潼一人站立原地喘息。
“小伤而已，但你要是再有所动作，就没这么轻松了。”
“收获良多啊，呵呵。”风星潼额间细密汗珠遍布，脸色苍白捂着伤口无奈笑道。
刚才的交锋只有三两秒而已，却经历了多次欺诈猜忌博弈，最终自己还是落了下风，不，该说完败才对吧。
“不愧是六贼之首，这能力真是bug到不行啊，呼，呼。”他忍着剧痛凄惨笑道，“要杀我？”
“那是自然，我的能力不能被外人知晓。”
“那他们呢？”
“乌合之众而已，可以活。”
风星潼才松口气，又听到眼的补充：“但有一个人必须死。”
“谁？！”风星潼心头一紧！
眼：“当然是……”
“救命呀！！杀人辣啊啊啊——！！！”
一声尖叫突破天花板直戳进人耳洞震动脑壳大有头悬梁锥刺股之气势！回首望去遥见一人正骇得像个八岁一米八八一百八十八斤的孩子！还能是谁当然是特么不怕事大的陈破！
这厮一回神就看见有人捅了小老弟一肚子血，这么刺激滴场景搁谁不迷糊啊！
“说的就踏马是你！别跑！”
陈破仗着腿长撒丫子就奔！也不管前面有没有路！别说他这速度还真是快的离谱，搏击选手的爆发力在危机意识刺激下被百分之一百二百五地激活，效果神似兔八哥卷起一溜烟！
可惜追他的大灰狼更尼玛的凶更他娘的快，足尖一点而已就掠过了陈破一半的路程，再一点眼看着手掌就要落在那肌肉宽厚的大脊背上！
唰！
还好还好。
虽迟但到！
“眼”前扑的身形瞬时变为后仰几乎贴地飞行！而他正面则有不知名不成形状的怪物擦着鼻尖撕扯空气而过！
陈破才不管谁跟谁呢！继续跑路一个忽闪就不见了踪迹。
？没困住他？！这人什么来头啊到底！！
眼震惊的同时抬腿闪躲，站立的地面当即爆开！
“还真快啊……”他后撤一步，虽只有一步，但也是坚定且充满警惕的后撤。
“救子心切吗？风会长？”
眼前又是白发现。
衣装整齐风度翩翩的风正豪面无表情，镜片反光，沉默不语。
“上。”
他相当淡定地下令。
四面八方人头攒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