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项目组办公室,申总像川剧变脸似的露出憨厚又和气的笑容,他坐到陈淑敏身旁,有些亲昵地隔着衣服轻拍了拍她的手臂,陈淑敏一回头,对着申总的笑容,一时间不好发作。
申总像是用哄女朋友的口气对陈淑敏安抚道:“陈总~消消气,消消气~”
陈淑敏收回胳膊,端起咖啡喝了一口,这才开口,语气已是比对着我们的时候宽容了不少,她放慢语速道:“现在生意黄了,你开心了?不是说产能跟不上嘛,有产能的友商可是一点都不客气呢。”
这话听着阴阳怪气的,申总包容地笑笑,又哄了一句:“你说得对,有产能的肯定是比我们占优势嘛。只不过我是担心风险,你说,这个逆势扩产能,要是后期订单跟不上,那不是挖坑给自己埋了嘛。再说,现在国家又出新政,必须强制交社保,增设一条流水线是没什么。只不过人工支出是不是也得……”他看着陈淑敏的眼睛,学着她的口气,说,“double了嘛。”
陈淑敏一脸生气又无可奈何的表情,说:“你现在跟我说这个话是什么意思?我好容易给你拉来的生意,你交付不了,还找来一大堆理由。”
申总拿出手机,用计算器一通输入,然后对着屏幕上的数字对陈淑敏说:“陈总,你真是冤枉我,你瞧瞧这每个月的用人开销,是不是得这个数?再倒算账,我们每个月得出货多少才能抹平扩产能的追加投入?”
陈淑敏撇了撇嘴,将手一挡,推开申总的手机,道:“那你就不能想想办法,和医疗机构签个长约嘛。”
“诶~你说对了。”申总在这儿等着呢。
他对我招了招手,接过我手里递过去的合同,说:“陈总,你看,你高瞻远瞩,总是走在我们前面。我好容易有一回跟上你的步伐。西德森那单,我们公司的确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但订单已经黄了,再懊恼也无济于事。不过我回去这么一想吧,倒是想出招来了,而且刚好和你想的一样。”
陈淑敏被申总混不吝的口气搞得哭笑不得。
“你看看。这是我上午刚拿下来的合同。”申总笑着把合同拿给陈淑敏看。
陈淑敏说了一句:“和仁泰康养之家签的每月供货合同?咝……”一时间,她被申总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一番操作搞的没脾气了,反而认真说了一句,“我看这倒是可行。签长期合同至少可以确保每个月稳定的现金流。而且,发展长期客户是个思路。”
她一皱眉,扫了我一眼,又说:“司葭,你刚才给我看的销售计划里怎么没提到这个?”
我吐了吐舌头,有些依赖的瞥了申总一眼,道:“这是申总最近刚想到的。我那个……当时写计划书的时候没考虑这么多。”
陈淑敏对我翻了个白眼,可毕竟是在申总的地盘,他要用什么人,她也没立场说三道四,但看向我的眼神里那明明白白地写着“瞧不上”三个字。
申总却哪壶不开提哪壶,站起身,拉我到他身旁,拍了拍我的手背,替我解围道:“司葭还年轻嘛。我提拔她当经理,也是想给她压压担子,可你总得给她成长的时间。再说,你自己当年不是也这么过来的嘛……”
只见陈淑敏的表情写满了嫌弃,那意思是——你拿我跟她比?
不过,即使陈淑敏看不惯申总拿办公室当卧室的作风,终究是要给申总几分薄面的,便说了一句:“好啦。我不想管你们怎么用人的。不过,西德森的case确实没办好也是事实,这一点,我想我作为大股东,还是有立场多说两句的,申总,这件事的处理结果,我希望你能够给股东们一个交代。”
申总巧妙地转移了话题,他说道:“这个当然一定,我们肯定会给陈总一个满意的交代。不过呢,陈总,依我看啊……以后像西德森这样的公司,您还是别介绍给我们了。英健确实不讲武德,不过西德森也不是什么好鸟,这么容易就被别的厂商勾搭走了,你说他们是不是不把你放在眼里啊?”
申总的这番话,让陈淑敏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难看。实际上,申总说的并没有错,我当时也有同样的想法。如果陈淑敏真的和西德森关系匪浅,那么那些意大利人在与英健交锋之前,理应提前告知陈淑敏相关情况才对。可现在的情况却是,陈淑敏在生意失败之后,才跑来申爱兴师问罪,这实在让人有些费解。
如此看来,陈淑敏的这种做法,无非就是“看人下菜碟”,觉得我们公司比较好欺负罢了。
然而,申总的直白还是让陈淑敏有些尴尬。一般人说话不会像申总会这么直接的,陈淑敏一下子被噎得说不出话来,脸上的表情更是敢怒不敢言。
看到陈淑敏如此窘迫,我心中不禁暗喜。一直以来,陈淑敏总是表现得高高在上,如今终于也有了吃瘪的时候,实在是大快人心。
紧接着,陈淑敏迅速从座位上站起身来,试图用一种避重就轻的方式来化解这一尴尬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