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唯有灵能者方能捕捉的“声音”,骤然刺入“现在”女士的耳膜。。
那是一种凝聚着呜咽的尖厉啸声,像是庄严的言灵被压缩、扭曲、撕裂最后又重组,形成了一种正在坍缩灵魂的精神漩涡。
于是,整个小世界,当其空间结开始哀鸣的瞬间,所有人的精神也都感受到了即将塌陷的可怖冲击。
包裹岛屿的灰雾在空间的障壁之外剧烈翻腾,像是从寂寥的阴霾变成了愤怒的雷云。它们仿佛已经捕捉到了这个茕界小世界之内的吸力,正在接受它的响应,准备翻涌出狰狞的面孔,将这个小小的岛屿融化到虚无的以太之中。
至于“现在”女士,她只是觉得,自己就像是肉身被投入了星系之间的重力井似的。她的每一寸骨骼、每一丝灵能都在向自己传递着痛苦。
她咬着牙后退一步,泫然欲泣的目光幽怨地刺向余连,眉眼之中仿佛充满了对世界的诉苦,随即猛地一挥裙摆。裙裾翻飞间,一道波光粼粼的光学涟漪骤然荡开,仿佛骤然是从另外一个维度释放了一层奇幻的帷幕似的,瞬间便将她整个人笼罩其中。
“现在女士”就这样被这层流光溢彩的屏障包裹着,旋即便整个融入了脚下的汉白玉地砖,与之浑然一体。
余连不确定她现在的动作是不是在抱头蹲,但身体和精神应该是稳定下来了,至少没有被自己灵能制造的黑洞整个极限拉扯了。
不愧是环世之蛇的时主,能用于保命的道具实在是多不胜举了。
不过,这又如何呢?她现在使尽解数,似乎也只能勉强续住自己的性命了。
“曾几何时啊!我在您的面前是何等卑微,甚至想要不被戏耍都得竭尽全力了。可是,才过了多久啊?攻守便已经易型了。这到底是为什么呢?都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可我仅仅只用了两年。这到底是我的天才,还是您的无能?”余连发出了肆意的嘲笑声,毫不掩饰自己的张狂和得意。
正在远处打盹的七圣鱼抽动了一下华美的鱼鳍,把蜷在身中的头又换了一个方向,仿佛是在屏蔽自己所有的感知器官似的。
可是,女士依旧缩在她那几乎辨认不到的屏障之后,不做回答,甚至连一点气息都没有透露出来。
好吧,她的情绪很稳定,应该不会吃这么蹩脚的激将法。
不过,其余人又如何呢?
虚空在这一刻骤然变得黑暗了下来,就仿佛是这灵子旋涡忽然剥夺了所有人的视觉似的。
是的,黑洞就应该是可以吞噬光明的。
可是,明明那骤然降临的黑暗支配了视觉的领域,却偏偏有人在漆黑中现出了身形的轮廓。他们就像是被深渊化身的沼泽捕捉到了似的,不断地挣扎着。
“呃啊!”这些一直潜伏在暗中的蛇出了凄惨的惨叫声,身形渐渐清晰了起来。
其中一人的体表覆盖的伪装灵能如同脆弱的蛋壳般粉碎,紧接着开始破碎的是内里用纳米机械构成的甲胄。至于他的身体,在甲胄完全破碎之前,便已经扭曲变形得看不清人样了。
紧接着,他的整个人如同被巨锤砸中的破麻袋似的,被无形的力量狠狠拍在地上,动弹不得,骨骼碎裂声清晰可闻。
至于另外一人,虽然提前就张开了灵能护盾,但那层光膜仅仅支撑了半秒,就如同肥皂泡般破裂。
他的个子并不高大,整个人就像是被扯了线的布娃娃似的,被无形引力扯得漂浮了起来,包裹在身上宽大的灰袍鼓荡开来,纳米装甲的碎片哗啦啦地留了下来,还隐隐透着一丝铁锈般的血腥气。
然而,就在那毁灭性的灵性引力即将把他的身躯彻底撕裂的前一刹,异变陡生!
这个体型瘦小仿佛少年一般的蛇首,忽然硬是在空中恢复了自身的平衡。
他的精神在狂暴乱窜的灵能湍流中,硬生生攫取到了一丝流转的韵律。于是,紊乱的灵气瞬间被其强大的意志导引归序!
对这样的超卓的灵能者而言,当找回对自身的控制的时候,当然也就到了让自己燃烧的时候了。
下一个瞬息的少量灵性完全注入了他的每一个细胞。然后,他忽然动了起来!
那破碎的纳米甲胄下的身躯,却绷得如一张拉满的强弓。明明看不大什么筋肉虬结和经络扩张,但内蕴的力量已经让他整个人化作撕裂空间的灰影。
他的双臂紧收于背后,却并不像是在退缩,而是将全身的力量、斗志,以及攫取到的些许灵能,都尽数凝聚于到了方寸之间。那收拢的臂膀看上去破绽百出,却又何尝不是藏着万千气象,隐着毁天灭地的万钧雷霆呢?
这是一种“藏锋”。所谓的“后发制人”,便是这样了。所谓的“反者道之动”,也就是如此了。
如此作为,如此玄妙,确实是颇有吾辈灵研会道法自然的神韵啊!
很好,仅凭这一点,至少在正面战斗方面,他就一定比“过去女士”要难缠得多。
所以,是那个新人“过去小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