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蒙蒙亮,城市人和乡下狼人第一次交战的结果就传进了西区黑市下的“巢穴”。
真实世界和普通人其实并没有完全隔绝,在这里混迹的三教九流人物不了解超凡力量存在和运行的原理,但不妨碍他们讨论“会人立的巨大黑狼”、“有三个柰子的女人”以及在北区出现的各类怪物袭击事件。
这些底层人的消息流通比友爱会的眼线还要快。
对他们来说,打听消息是日常生活的一部分,因为任何变故都可能导致物价升降,工作丢失,他们不得不如此敏感。
而且这里属于地下世界,和北区的罪犯窝点也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拿到第一手消息并不奇怪。
“我没想到第一次交火会是如此草率。”朱利尔斯说,耳边的纷杂人声没有掩盖掉他的声音,桌上依旧是一小杯咖啡,没有因为巢穴内餐馆的简陋而改变餐饮习惯:“我以为他们会先宣传一阵,然后搞掉几个靶子示众。现在这幅模样简直没有一点章法。”
“那是因为他们没钱了,人没了钱,就会变得慌乱急切,顾不上规矩。”
斯图尔特在巫师面前坐下,动作没有平日利落。他昨晚没睡,而是一直在守夜,此刻有些精力不济。
他的回答让朱利尔斯愉悦,巫师松弛地靠着椅子,绿发瀑布一样盖住椅背:“那你的人有利用他们的慌乱找到什么有用的情报吗?可不是只有琼拉德先生才能给你奖励。”
斯图尔特皱了皱眉,这可不是该在公共场合讨论的事,不过现在他倒也说不出什么秘密。
“你是说那位...他刚刚被友爱会的人拉去调查了一遍,暂时不敢露头。”他顿了顿:“克雷顿·贝略呢?我相信他有本事深入友爱会调查。”
朱利尔斯挑起眉毛,食指在桌上有节奏地敲着。
“我还以为你们不和呢?”
“我只是警惕,贝略家的两兄弟都有着很快让他人信任自己的天赋,这样的天赋落在不同的人身上会给这世界带来不同的改变,我一度担心他们会带来负面的变化。”
“让别人信任自己的天赋么?”朱利尔斯低声道,他也隐约察觉到这点。
克雷顿身上的确有这种古怪的能力,这不是用过人的聪明才智达到的效果,但其原理令朱利尔斯也不能理解。
不过,既然灵知没有示警,他并不将这当做一种威胁。
温斯顿·让·斯图尔特此刻提起这件事,倒是让他勾起了好奇心。
他过去不好奇不代表在一个知道克雷顿·贝略过去的人的面前还要继续忽视这一现象,尤其是斯图尔特是一个外貌上有些类似克雷顿的人。
“他在军队时就有这种天赋吗?他的哥哥也是?”
“是的,他没有和你说吗?”斯图尔特叫来侍者点了一杯牛奶,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一块冷三明治吃起来。
“我要是问他,他肯定会说的,但在我看来他并不知道自己有这种能力。”
“这倒也是,无论是他还是他的兄弟都将这当做理所当然,但是可不是所有人都有这种天赋。”斯图尔特咀嚼着三明治,但脸上没有生物在进食时会无意间流露的安然和幸福,就像是在完成另一项工作。
“不过你不必将我的警惕和怀疑当做一回事,毕竟我只是个无名小卒,实际也和他们没有太多交集,没有点评他们的资格。”
朱利尔斯坐直了身体,像每一个乞求故事继续下去的听众一样虔诚:“斯图尔特先生,你的血统来自高贵的边地贵族,连琼拉德先生也重视你,我又怎么会将你当做无名小卒呢?”
斯图尔特疲惫的脸没有任何波动,地下餐馆的热闹好像一点和他无关,但还是说了下去:
“贝略家的两兄弟是因为一个误会而进入我所在的部队的,他们一开始就很有名,因为他们的脸孔非常英俊,尤其是克雷顿的兄弟乌伦,简直有着一副天使的面孔,理想也有匹配面容的伟大,他说要来军队博取功劳,说不定以后能名列纹章院,但我们都觉得他去皇家戏剧学院要比来军队有前途的多。”
“克雷顿和他的兄弟不一样,他不指望通过军功获得名望和官位,他只要钱,哪怕是下等兵的薪酬也使他满足。很多人都笑话他,认为他目光短浅,他也并不生气,在他看来,军队不过是一个临时的跳板。他只要拿到足够的钱,然后找到他所向往的那一位雕塑大师拜师,学会将美好永远留下的技术。”
“当时部队里的兄弟将他们称作贝略家的鸦喙战锤,乌伦是尖头(在多恩语中,尖锐也有智慧的意思),他入伍的时间较早,之前在别的部队待过,因此很有经验。克雷顿是钝头,虽然还是个新人,但真诚有力,脾气宽和,无论是什么战斗技巧都一学就会。虽然他们是因为失误而被安排在弗魔人的队伍里,但每个弗魔人都愿意和他们做朋友。只有当时因为自恃贵族身份保留了倨傲态度的我例外。”
“在我看来,他们的这种天赋来自于他们的本性。这种独特的本性就像浓厚的墨水,会在进入清水后扩散开,将向他们靠近的人一起同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