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番含枪夹棍的奚落登时转移了众人注意,臊得打退堂鼓的伯劳几人面红耳赤。
    也成功把百灵建议回地牢找火折子的话语堵在了口中。
    “画眉,等等我,我和你一起!”
    伯劳懒得动脑子,快步追上。
    金雕视死如归,也跟了上去,“为了主子,拼了!”
    几人陆续跑走,百灵再没了说话的机会,不禁陷入挣扎。
    大门是王府脸面,御王妃再丧心病狂也不会让画眉往自己脸上泼大粪吧?
    既然御王妃不会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那就只有一个可能——画眉没有背叛主子!
    想到自己培养出来的暗探依旧忠心,百灵不禁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
    快跑几步追上。
    一出侧门,画眉就闻到了一股臭味。
    寻味走了几步。
    摆放在大门前方空地的二十几个粪桶一下映入眼帘。
    密密麻麻,把路全给堵了。
    看守大门的侍卫更是一个不剩。
    画眉,“……”
    叶白陈厉做这么明显?
    跟在她身后的百灵等人见状,也是一愣。
    伯劳有点懵,“画眉,这些粪桶你准备的?”
    “不需要我们去茅房现捞吗?”
    画眉随口道:“我给了倒夜香的下人重金,吩咐他们留下的。”
    一路畅通从侧门跑出王府,期间一个下人都没遇到。
    到了外面,王府门口还空荡荡的。
    百灵的疑心病又犯了,“画眉,王府下人怎么不见了?”
    画眉沉默片刻,“叶青为了毁掉新蛊,带走了很多近卫,现在王府空虚。”
    “担心有刺客闯入,御王寸步不离御王妃。嗯……门口的侍卫应该被御王聚集在苍松院了吧……”
    随后故作轻松笑道:“毕竟,谁会想到有人敢在王府门上泼粪呢?”
    “主子能准确抓住这个纰漏,想他人不敢想,做他人不敢做之事,实乃真英雄!”
    伯劳等人赞同点头,谁家好人能让别人往自家门上泼粪?
    所以,画眉肯定不是御王妃派来的!
    一切都是主子的计划!
    “别磨蹭了,赶紧泼!”
    画眉身先士卒,屏着呼吸挑了个较为干净的粪桶,对准门口的石狮子。
    提桶,一泼!
    石狮子染上污秽,浓郁的臭味蔓延开来。
    “呕——”
    画眉干呕出声,臭得眼泪花都出来了。
    伯劳捏着鼻子犹犹豫豫靠近粪桶。
    画眉拱火道:“伯劳,你堂堂七尺大男儿被逼得天天织布,就不愤怒吗?这些粪桶就是你报复的武器,泼上去!”
    此话一出,伯劳立刻想起当初自己挨得大嘴巴子,怒火骤起!
    端着粪桶也朝石狮子一泼,“御王妃欺人太甚!”
    “泼泼泼!我要把这些全泼了!”
    “我要让御王府臭不可闻,变成全京城的笑话!让御王妃走到哪儿被人笑到那儿!”
    一桶消不了气,那就再来一桶。
    有人开了头,其余几人心中不再抗拒。
    又见粪桶在画眉和伯劳你一桶我一桶的怒骂声中一点点变少。
    有了竞争,百灵等人生怕轮到自己就没了,忙上前跟着泼。
    “这桶,御王妃给我灌化功散!”
    “这桶,御王妃垂涎我美色,还妄图阉了我!”
    “这桶,御王妃让我织布,不给我钱!”
    “这桶,御王妃骂我!”
    众人你一桶我一桶,发泄着不满和愤慨。
    热血上头的几人,完全忽略了臭味。
    只恨泼的不是御王妃本人,不能亲眼目睹她破防发疯的场面,少了些报复的快感。
    也忽略了不远处突然冒出的人头。
    直到一个尖细的嗓音刺破苍穹,“啊!!”
    “大胆贼人,竟敢朝御王府泼粪!”
    “皇上,退退退!!”
    突如其来的尖叫吓了百灵几人一跳,猛然回头,看见却是一个惊慌失措的背影。
    让他们慌乱的是,那人穿着宫中太监的制式衣裳。
    百灵脑子嗡一下炸开,快要不能思考,“皇上不是在宫里吗?他怎么会出宫?”
    海东青三人浑身颤栗,手里的粪桶放也不是,扔也不是。
    伯劳抱着最后一丝期望,挤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
    “……海东青,你告诉我,我听错了对不对?他叫不是皇上对不对?”
    一旁的画眉心知肚明,是散开的臭味让朝御王府过来的皇上闻到了。
    他派了太监来查看。
    “噤声!”
    百灵看向街口方向,厉喝道。
    几人闻言,立刻放缓呼吸,凝神细听。
    “踏踏踏!”
    安静下来后,街口响起的整齐脚步声清晰回荡在耳边。
    “有大批人马在靠近!”
    百灵慌得手脚发软,仍竭力保持镇定,“跑!我们快跑!”
    说完,她带头朝街口跑去。
    “出了街口,分头跑!”
    百灵过于慌乱,完全没注意到画眉掉了队,侧头嘱咐跟上的四人。
    “无论谁被抓,其他人都不能停下。能跑几个是几个。”
    没跑出街口,迎面撞上数百人组成的御驾。
    不等他们锁定那抹明黄的具体位置,一个熟悉的尖细嗓音再次响起。
    “就是他们在御王府门口泼粪!”
    “抓起来!若有反抗,格杀勿论!”
    御前侍卫得令,拔刀逼近。
    “站住!”
    步步紧逼的杀气让百灵头皮发麻,紧急刹脚,扭头原路返回,“街口被包围了,走另一条路!”
    其他人自然也看见了气势汹汹的御前侍卫,二话不说跟着折返。
    “承平大街另一个出口距离这儿太远,我们没了内力,能跑过侍卫吗?”
    百灵脚步不停,暗暗调整呼吸,“跑不过也要跑。”
    被抓就是死。
    待百灵踩着粪水带着四人哼哧哼哧路过御王府大门,退路早已被画眉带人堵死。
    她身边数十个王府近卫手持长刀,摆出了御敌姿势。
    百灵当即停下往前冲的步伐,惊疑不定道:“画眉,你这是……”
    画眉眼中闪过歉意,后退几步,进了侧门。
    身影消失不见。
    陈厉挥手命令近卫,“抓起来!”
    队友转瞬变成敌人在前方堵路,后面还有追兵,情势急转直下,百灵等人插翅难飞。
    几乎没怎么反抗,就被近卫抓了起来。
    同一时间,御驾将将停在粪水地面的分界线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