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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道新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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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5章 镜中真身
    风停了,蒲公英的灯笼悬在樱指尖,幽蓝的光晕一圈圈荡开,像替她把前路铺成柔软的河。

    仓站在橡树底下,抬手接住第一片飘落的绒毛。

    银绒触到掌心的瞬间,化作一滴暖光,渗入他指缝——那是樱在告诉他:我回来了。

    “仓。”她隔着最后三步,轻轻喊他的名字,像怕惊碎什么。

    仓没有回答,只上前一步,将她连灯笼一起拥进怀里。

    灯笼的光穿过两人交叠的胸口,投下一颗重叠的心形影子,落在树根处,与当年他们刻下的字迹重合——

    “愿每一次告别,都是下一次重逢的种子。”

    樱闭上眼,听见幽冥之主留在风里的最后一句话,此刻正从仓的心跳里传回来:

    “这一次,不再告别。”

    ……

    夜深。

    橡树下的灯笼依旧亮着,却不再幽蓝,而成了暖金色。

    樱靠在仓肩头,数他发间的银绒——数到第七根时,绒毛忽然一起飞起,在空中排成一道极细的星桥,桥那端,幽冥之主的身影若隐若现。

    她换回了素衣,眉眼温婉,像铜镜里走出来的人。

    在她身旁,少年阿霁执她的手,对她耳语什么,她低头笑,像万年前那个再普通不过的姑娘。

    幽冥之主朝樱抬手,轻轻一挥。

    一粒比萤火更小的蓝星脱离她的指尖,越过星桥,落在樱的灯笼里。

    灯笼“噗”地一声,火苗蹿高,化作一朵并蒂蒲公英——两朵花心,一朵燃着幽冥的星,一朵燃着橡树的暖。

    星桥随即碎成光屑,簌簌落在树根,像一场安静的雪。

    仓伸手去接,光屑在他掌心凝成一枚小小的铜镜,背面刻着一行新字:

    “守门人亦可被守护。”

    樱怔了怔,随即笑了。

    她把灯笼挂在橡树最低的枝桠上,光晕照亮树干深处一道几乎被岁月磨平的旧疤,如今,那道疤里长出了一圈细碎的蓝色星芒,像缝进了一道会呼吸的光。

    “仓。”樱轻声道,“我们走吧。”

    仓点头,牵着她转身。

    灯笼在他们背后轻轻摇晃,投下的光斑像一条蜿蜒的小径,通往更远的远方——那里没有遗忘,没有别离,只有被重新点亮的记忆,与无数等待被照亮的归人。

    风起,蒲公英再次飞起。

    这一次,它们不再是雪,而是一场永不熄灭的星火,把幽冥与人间、遗忘与重逢,一并温柔地缝进了同一片夜空。

    灯笼在枝头晃了一夜。

    天亮时,樱被一阵极轻的簌簌声唤醒。

    她睁开眼,发现自己与仓仍坐在橡树裸露的树根上,掌心相扣;可两人的手背却同时浮现出一枚淡金色的纹印——形如并蒂蒲公英,花心嵌着一粒幽蓝星。

    “是姐姐的印记。”樱低语。

    仓点头,指尖摩挲那纹印,忽然听见一道稚嫩的声音从两人掌心里传出:

    ——“守门人,迷途者已至。”

    话音未落,橡树前方的草地像被水波推开,露出一道漩涡状的光门。门内传来孩童的啜泣。

    樱与仓对视,无需言语。

    仓起身折下一根枝桠,枝桠在灯笼的火苗里化作一柄木质短剑;樱则抬手,灯笼缩小成掌心灯,幽蓝与暖金交织。

    他们跨入光门。

    门后是黄昏的废墟:碎裂的钟楼、倾倒的喷泉、一弯干涸的月影。哭泣的孩子抱着一只破损的风筝,风筝上绘着一朵蒲公英。

    孩子抬头,泪珠映出樱的轮廓,却喊她:“……姐姐?”

    樱心头一震。

    那孩子的眉眼,与自己一般无二。

    仓握紧木剑,低声道:“是‘初影’遗漏的碎片。”

    孩子伸出手,掌心同样浮现淡金纹印,却缺了一半。

    樱蹲下去,把掌心灯递给她。幽蓝火焰顺着纹印蔓延,补全了缺失的图案。

    刹那间,废墟的钟摆重新摆动,喷泉涌出清澈的水;风筝复原,在风里扬起,带着孩子的身影一起升向高空。

    孩子回头冲樱笑,声音软糯:“谢谢姐姐,也谢谢……姐夫。”

    仓的耳尖瞬间红透。

    光门重新闭合,废墟化作星屑,落进樱的灯笼。灯火里多了一粒更亮的种子——像心脏,又像钥匙。

    仓侧头看她:“下一个迷途者,也许就是我们自己。”

    樱把灯笼举高,让光照进他眼底:“那就一起迷路,再一起归航。”

    远处,橡树在风中沙沙作响。

    枝头的并蒂蒲公英灯笼摇晃,投下新的花径,指向尚未苏醒的黎明。

    灯笼的光晕在黎明前最暗的一刻忽然大盛,像一轮新生的月亮挂在橡树梢头。

    樱与仓刚从光门归来,脚跟尚未站稳,便听见树干里传来低沉的脉动——咚、咚——仿佛另一颗心脏在树心苏醒。

    树皮裂开一道细缝,幽蓝与暖金两色光丝交缠溢出,凝成一枚半透明的种子。

    它轻轻飘浮,落在樱的掌心,与她的纹印完美嵌合。

    仓的纹印却在此刻灼痛。他抬手,看见手背上的并蒂蒲公英竟自行旋转,花心那粒蓝星脱离纹印,化作一枚极薄的钥匙。

    “钥匙……开哪里的门?”仓低声问。

    橡树替他回答——树干裂缝迅速扩张,露出一条幽深的螺旋阶梯,向下通往树根最深处。

    阶梯尽头,有风带着潮声涌来,像遥远的潮汐。

    樱握紧钥匙,牵起仓的手:“姐姐把最后一道谜题留在下面。”

    他们拾级而下。越深入,光越暗,唯灯笼在樱的掌心维持着呼吸般的明灭。

    渐渐地,阶梯变成柔软的根须,根须上覆着细白的菌丝,像无数会发光的脉络。

    终点是一方空腔。

    空腔中央漂浮着一面完整的铜镜——与当年碎裂的三瓣镜截然不同。

    镜面澄澈,却倒映不出人影,只映出一座孤岛、一棵枯树、一个背对而坐的白衣人。

    铜镜边框有一处锁孔,形状与钥匙吻合。

    仓深吸一口气,将钥匙插入。

    咔哒——

    镜面泛起涟漪,孤岛、枯树、白衣人同时转身。

    白衣人抬头,露出与幽冥之主一模一样的面容,却比任何时刻都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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