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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派小小盗墓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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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人情债
    一个在潘家园里玩了几十年的老狐狸,手里过的好东西、脏东西不计其数。

    早年间,把头带我来京长见识,曾跟他打过一次交道。

    那老头精得像鬼,认玉的本事,不在把头之下。

    但找他,风险极大。

    这种人眼线遍布,我一露面,恐怕周乾那边立刻就能收到消息。

    可眼下,我没得选。

    掐了烟头,我凭着记忆,拐进了市场深处一条偏僻的胡同。

    胡同尽头,是一家不起眼的铺子,门脸上挂着一块歪歪扭扭的牌匾,写着“廖氏古玩”。

    门是虚掩着的。

    我推门进去,门楣上挂着的铜铃“叮铃”一声脆响。

    铺子里光线昏暗,一股陈年的灰尘味扑面而来。

    一个干瘦的老头正趴在柜台上,举着放大镜,对着一块玉翻来覆去地看。

    他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褂子,头发花白稀疏,背驼得像只虾米。

    听到铃声,他头也没抬,只是不耐烦地问了一句。

    “看什么?东西摆着,自己瞧。先说好,我这儿的东西,只看不退。”

    “廖三爷,看玉呢?”我走到柜台前,声音压得很低。

    老头拿放大镜的手顿了一下。

    他缓缓放下东西,抬起头,浑浊的眼珠在我脸上转了转,像是在评估一件货物的成色。

    “不认识。”

    他重新拿起放大镜:“小年轻,别乱攀关系,我可不认得什么阿猫阿狗。”

    “您不认识我,但应该还记得一把南派的折手刀。”我平静地看着他。

    廖三爷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

    他终于把那块玉放下,摘下老花镜,眯着眼,重新将我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你是……李牧之那老东西的徒弟?”

    “是我。”

    廖三爷沉默了,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他站直了身子,走到门口,探头往外看了看,然后才把门关上,还上了锁。

    “说吧,惹上什么麻烦了?”

    他回到柜台后,给自己倒了杯茶:“能让你找到我这儿来,事儿小不了。”

    “我想找件东西。”

    我把手伸进口袋,却没有立刻掏出纸条。

    “一块战国玉佩,饕餮纹的。”

    廖三爷呷了口茶,眼皮都没抬一下。

    “潘家园里,这种货色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你要哪块?”

    “我要一块真的。”

    “呵呵。”

    廖三爷冷笑起来:“小家伙,口气不小。真的?你知道真的值多少钱吗?你有钱吗?”

    “钱不是问题。”

    我把那个牛皮纸袋放在柜台上:“这里是十万,算定金。”

    廖三爷瞥了一眼纸袋,没动。

    “不够。”

    他摇了摇头:“我这铺子开着,讲的是规矩。你想找真东西,就得按真东西的价码来。而且,你这么急着找,背后肯定有人催着你。我掺和进去,可是要担风险的。”

    这老狐狸,果然不好对付。

    “那您开个价。”

    “我不要钱。”

    廖三爷放下茶杯,一双老眼死死盯着我,继续说道:“我要你师父欠我的一个人情,现在,让你来还。”

    廖三爷的话不轻不重,却像一块石头砸在了我的脚面上。

    我师父欠的人情?

    把头行事,向来滴水不漏,极少欠人人情,更别说是在潘家园这种龙蛇之地。

    “我师父欠您什么?”

    “一件东西。”

    廖三爷从柜台底下摸出一个长条形的木盒,上面积了层薄灰。

    他吹了吹灰,打开盒子。

    里面躺着一枚玉印,色泽蜡黄,上面用细密的刀法雕着一只蜷缩的狸猫,雕工精湛,栩栩如生。

    “假的。”

    廖三爷把玉印推到我面前。

    “这东西,是我照着记忆找人仿的。”

    他顿了顿,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恨意。

    “真的那枚,是我廖家的传家宝,汉代的物件。三十年前,被一个姓仓的王八蛋用下三滥的手段给骗走了。”

    “仓九?”

    我脑子里蹦出这个名字。

    潘家园里能跟廖三爷斗上三十年的,也只有他了。

    “哼,除了他还有谁。”

    廖三爷冷哼一声:“你师父当年答应过我,帮我把东西拿回来。可他一走就是好些年,这笔账,就一直挂着。”

    我明白了。

    这是要让我去当贼。

    “仓九的铺子就在前面那条街,可他真正的库房,在后海的一座四合院里。那地方,进去过的人,没一个能囫囵着出来。”

    廖三爷盯着我,继续说:“真的那枚玉印,就在他书房的暗格里。”

    他把那枚假的玉印往我这边又推了推。

    “今晚,你去,把真的换出来。事成之后,你想要的饕餮纹玉佩,我给你。”

    “您有那块玉佩?”

    我心里一动。

    “我没有。”

    廖三爷摇了摇头,嘴角却勾起一抹狡猾的笑:“但仓九有。他前两天刚收的货,还没来得及出手,就锁在他那个暗格里,跟我的玉印放在一块儿。”

    这老狐狸。

    他这是要我冒着天大的风险,去给他火中取栗,顺便把自己的任务也完成了。

    一石二鸟。

    他把我算计得明明白白。

    “我怎么知道您说的是真是假?”

    “你没得选。”

    廖三爷一句话就堵死了我的所有退路:“你背后的人催得紧,不是吗?你有时间在这潘家园里像没头苍蝇一样自己找?还是说,你有本事闯进仓九的院子,自己去翻?”

    他从抽屉里拿出一张泛黄的纸,上面用铅笔画着一个简陋的平面图。

    “这是仓九那院子的布局,我花了好几年才摸清的。书房在西厢,暗格在博古架后面,开关是架子上一个明代青花瓶的瓶底。转三圈,暗格就开了。”

    他把图和假玉印一起推给我。

    “小子,你师父李牧之是个人物,看人看东西,一辈子没走过眼。他能收你做徒弟,你肯定有你的本事。这活儿,别人干不了,你行。”

    我看着桌上的东西,没动。

    我是在被周乾那伙人拿捏,但现在,我又被这只老狐狸给拿捏了。

    我所有的主动权,都被剥夺得一干二净。

    “仓九的院子里,有没有养狗?”我问。

    “养了。两条藏獒,一黑一黄,就拴在通往后院的月亮门那儿。不过,你只要不走那条路,就碰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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