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太傅墨发长衫,两鬓霜白,年约五十有余,体型微胖,身形微躬,可龙行虎步,一脸正色,隐隐可窥见其真性情。
他微微在前领路,燕肆野的轮椅紧随其后,一身乌黑色锦衣,面容清隽,慵懒坐在轮椅上,任由轮椅碾碎地上尘土,发出嘎吱嘎吱的沉闷声。
和秦太傅的不动如山比起来,燕肆野恍若山间清泉,清爽甘冽,自带清冽气质,让人不敢轻易忽视。
不知不觉,她和他错开了半个身位。
下一瞬,他修长如玉的手就朝她伸了过来,握住她的手,指尖交缠,十指交扣,他眼睛微眯,闪过一抹得逞,长袖落下,盖住了两人交缠的手。
也掩住了她的羞涩。
苏未央:......
抿唇,没有将手抽回来,任由他粗粝的手指,摸索着她的指骨。
袖袍下缠绵悱恻。
两人四目相对间,眼神缠绵,她可以清晰的感觉到他的撩拨。
毫不遮掩。
大庭广众之下,却有种难以言明的刺激。
秦太傅察觉到燕肆野的小动作,脚步微顿,只轻轻一笑。
年轻真好。
将两人迎进了内殿。
太子寝宫富丽堂皇,却有些空荡荡的。
博古架上琳琅满目,却不是珍馐奇品,多是一般的摆设。
看着像凑数的。
雕梁画栋,却只有纱帘飞舞,垂丝纱笼上只是素白的锦纱,远不如御用的浣溪纱柔美灵动,有星光轻浮。
要知道,以太子的身份,浣溪沙更适合装裹东宫,可偏偏只有素白的锦纱。
还不如侯府的溪纱精致,有绣娘一针一线的绣出的繁丽复杂图样。
皇家府邸花销布置,皆出自国库,国库又分为内库和外库。
内库由皇上一手掌握,维系自己和皇子皇宫内的所有花销开支,上到府邸布置修缮,下到宫女太监月例银子。
外库用来维系朝廷运转,王公贵族,官员俸禄,还有灾年救灾和安置百姓孤寡的花销。
东宫一定是内库来布置的,以小窥大,从博古架到装饰的纱帘,就可以看出内库对太子的敷衍。
说不重视吧,东西都给你摆着呢!
说重视吧,用的却都是便宜玩意。
纯纯膈应人。
苏未央默默观察,心中对那位越发不屑。
越了解,越能窥见其性格。
虚伪、自私、残暴、无情。
又一个人渣出现了。
寝殿内药味浓郁,四周站着宫女太监,全都垂首而立,恭敬有余,却暮气沉沉。
让人压抑。
一众太医围拢在寝殿外围,小声争吵,却吵得面红耳赤。
苏未央侧耳倾听。
就听到有人高呼。
“太子先天体弱,这次病倒,是风邪入体,需要排湿清热,当用虎狼之药。”
“胡说八道,太子体弱,用不得虎狼之药,当温养,温养。”
“都不对,都不对,太子突然病倒,来势汹汹,当内外调和,让阴阳归位。”
......
一众老头子摇头晃脑,吵得不可开交。
却都停留在了理论上,没有人敢实践。
显然,太子病重,让一众太医束手无策。
秦太傅铁青着脸,冷声开口。
“你们都给我闭嘴,太子都晕了两个时辰了,可有何良方?”
众太医:......
沉默。
“一群酒囊饭袋,我请你们来,是给太子治病的,不是让你们菜市场买菜的,就会吵吵吵,倒是吵出个解决方法来啊!怎么一个个跟鹌鹑是的,都不说话了?”
秦太傅虎目一瞪,气势十足。
众太医:......
继续沉默当蘑菇。
苏未央看着这一幕,忍不住弯了唇角,要不是气氛不对,她都要笑抽抽了。
燕肆野一直在关注她,看她拼命忍笑,一双杏眸微眯,恍若月牙,眉眼间风情万种,无声的撩人心弦。
他没忍住捏住了她掌心,像是捏住了调皮猫儿的爪,轻轻一挠。
苏未央看过来,有种被抓包的神情慌乱。
待得看清他眼底得逞的笑意时,微蹙着眉狠瞪着她,本就俏丽的五官越发立体明媚,摄人心魂。
燕肆野心跳的飞快,耳根处爬上了一抹红晕。
苏未央没想到燕肆野胆大到在太子寝殿,撩她。
心怦怦乱跳,眼底却掠过一抹笑意,嘴角禁不住弯起。
两人你来我往,无声互动,和沉闷的气氛格格不入。
默默当着背景板。
反正屋子里的人注意力都在太傅身上,并没有人注意夫妻两人的互动,也不会发现一身低调打扮的侍卫,是传闻中的无双侯。
穿着朴素的苏未央,是侯府主母。
秦太傅被太医们的沉默,气得三魂升天,怒叱出声。
“滚滚滚,都给老夫滚出去,一群没用的废物。”
“臣等告退。”
太医们讪讪退出。
不少人竟然长吁一口气,好似并不愿意接这份苦差。
太子被院判玉口直断,活不过二十岁,今年太子已经十九了,太医院束手无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