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少钦一把夺过那文件袋,从里面抽出一沓文件。
“夫人要把祝翾小姐卖到霓城的万民庄园大酒店去做洗碗工。她找人伪造了祝翾小姐的签名跟酒店方签署了这份为期三年的雇佣合同。”老邹平缓道出原委。
“霓城!?”令少钦攥着合同的手在发抖。
“霓城?!那是人待的地方吗?翾姐要是去了还有命活吗?”牧远同样愤慨。
“夫人说,只有这样,才能让祝翾小姐彻底离开少爷,永远地从少爷的世界里消失。”
接着,老邹就把他们当初如何在琅北大学南门门口截住祝翾,又把人带到别墅顶层的暗室,令母如何威胁祝翾离开令少钦,祝翾质疑令母对她的处置方案于是谋划与令母对赌谈判,令母思虑一整夜决定摒弃霓城计划采纳祝翾的出国计划等等一股脑全说了出来。
“她当时只有十九岁!十九岁啊!你们竟敢把她关在那个阴曹地府样的地方两天两夜不吃不喝!你们不怕她死掉吗!?”令少钦的心已被撕碎,他一边怒吼一边抄起老邹房间桌子上的茶具摆件往地上砸,砸完又一脚踢烂房门口的花瓶,接着一路把偏厅通往正厅的回廊两侧的花卉绿植一件一件全部打碎,又疯了似的把正厅里摆放讲究的各种名贵瓷器尽数砸得稀烂……
牧远和老邹眼看着令家少爷发飙,大气不敢出。是啊,得知自己心爱的女人遭受那样的折磨,谁又受得了呢?
“唉……少爷,对不起……”老邹看着令少爷发狂的样子,深怀愧疚。
“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为什么不早说!”令少钦又一把揪起老邹胸前的衣服,只差把他吊起来。
“因为,祝翾小姐临走之前嘱咐我,千万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少爷。”
老邹回忆起那天送祝翾去机场的情形。
仍然是那辆黑色商务车,到了机场,祝翾从车里下来。
“谢谢您送我,邹伯伯。”祝翾很有礼。
老邹眉头一震:
“您……刚才叫我什么?”
“邹伯伯。这里不是令家,您也不是邹管家。”
老邹心头一热,眼里泛出万分感动。
“祝翾小姐……您不觉得今天我们是押送您吗?或者叫监视您。”
“押送也是送。今日邹伯伯是我的保镖。”祝翾眼底真诚。
老邹眼里已噙有热泪,他再次佩服眼前这个小姑娘的胸襟和气度。
“谢谢您,祝翾小姐。您深陷危机时,老邹未能相助,如今您却愿以长辈称我,这让老邹更是惭愧!”
“邹伯伯不必自责,您也只是奉命办事,许多时候都爱莫能助。不过今日,祝翾有一事相求。”
“请讲。老邹愿效犬马之劳。”
“不必犬马之劳,只需守口如瓶。”
“守口如瓶?”
“是。请邹伯伯保密,此事千万不能让令少钦知道。”
“可是祝翾小姐,您为了少爷受了这么多的苦难,又为何不希望他知晓呢?”
“佛说苦难是渡不是劫。痛苦和磨难,皆是圆满人生的一部分。没有风暴的海洋,不是海,是泥塘。我跟他之间,如果一定要有一个人去承受这些苦难,那就让我来吧!”祝翾这番言辞令阅历丰厚的老邹不禁哑然。
老邹说到这里的时候,他的眼里盛满了敬佩与叹服。
“我从未见过像祝翾小姐这样的姑娘,年纪轻轻竟如此有胆识、有智慧、有定力、有气度、有远见。置之死地而后生,她的强大超乎人的想象。我想,如果她是一名战士,无论她身处哪一个时代,都会令她的敌人肃然起敬的。”
牧远同样摇着头,他始终不敢相信这是一个十九岁的女孩能拥有的心境。
在那样充满危机的恶劣环境里她都能让自己保持绝对冷静的思考力;忍受着饥寒交迫还能为自己谋划出一条生路;与久经沙场的夫人面对面谈判都处之泰然毫无畏色。莫说她只有十九岁,纵是二十九、三十九岁那般久经人生历练的人,也未尝能镇定如她。
“她真以为躲到英国去离我远远的,一切就结束了吗?”令少钦的声音低沉得像在呜咽。
“祝翾小姐终还是低估了少爷对她的感情。夫人又何尝不是呢?”
老邹这话没说错。祝翾当初向令母许诺自己出国后五年内都不会回国,她跟令母皆以为五年的时间足以让令少钦将她彻底忘干净,却不曾想过他对她的情意竟这样深沉。
“七年多了,这件事一直压在我的心里,每每想起,都觉得愧对少爷、愧对祝翾小姐。”老邹说着,便把那个铁方盒子端至令少钦面前。
“这些是那天傍晚,我在琅北大学的南门门口见到祝翾小姐的时候,她身上的东西。”
令少钦快速接过那盒子,只见里面有一个小小的女士单肩挎包,一部封在透明薄膜袋里的手机,一罐还没有开封的可乐。
他抓起那罐可乐直看罐底。
301!
是她写的编号!
是她去见他之前特意为他买的那罐可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