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听许下腰躲过些许,剑尖拨开些许,到底数量太多,还是不慎被其中一尾挑破了衣襟。
她神色更为冷峻,止息在她掌中转过几圈,配合着踏流的步法顷刻出现在包围圈外。
既然分不清哪个才是真身,那干脆,就全都斩杀!
挑破她的衣服已经是触碰底线,楼听许再无饶恕的心思,以胧影九剑克制寐栩的分身术。
胧影九剑仿佛月影落入江水的投射,虚虚实实捉摸不定,比分身术更要令人找寻不清。
寐栩看着自己的两个分身居然这么短时间内就被杀死,心中惊骇,迅速操纵其余的分身,使出浑身解数攻击楼听许。
奈何胧影九剑的招法太过锋锐扑朔,加上镜楼的助力,寐栩根本毫无招架之力。
挣扎了一炷香后,她也被止息重创,吐出一口血倒在地上。
“你——”
楼听许面无表情拿出锁兽囊,袋口打开的一瞬间,寐栩什么也没来得及说便被吸入锁兽囊中。
镜楼垂首来蹭楼听许,低声鸣叫着邀功。楼听许头也没抬地揉揉它的毛发,随即便取出折澜之前给她的讯息,那个她始终舍不得捏碎的小水人,放在镜楼面前。
“顺着这缕神力,带我去找她,快。”
镜楼阖眸认真感知了一番,而后又仰起头,头上的角焕发出月白色光芒,不消片刻便寻得了折澜的方向。
它低鸣一声,楼听许顺势侧坐在它背上。镜楼脚踏疾风,片刻便已奔出百里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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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澜离开客栈之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还是出自楼听许口中的“无碍”。
连那个老板娘都知道让她来追回自己,可她却说无碍?
一时间所有的委屈一股脑上涌,折澜干脆离开这个地方,也不知自己一步迈到了哪儿去,抬头一见是个酒馆,便径直入内。
都说人间最好的东西便是酒,可忘忧解愁,消除一切烦恼。
折澜盯着醇厚的酒液缓缓倒入碗中,心中思索着这话到底是真是假。
一旁收拾桌子的小二见她气质不俗,猜到她或许也是修仙之人,不禁笑着提醒:“姑娘,你们修仙之人便是饮尽千杯也不会醉的。”
折澜撩起眼睛看着他:“当真?”
小二一时脸热,都忘了要做什么:“当、当然。”
折澜收回视线,素手捏起陶碗,手腕微晃,酒香味便飘入鼻息。
她试探着喝了一口,也就是白水滋味,这小二果然没骗他。
折澜的眼神有些失焦地看着外头,这酒馆生意清淡,放眼望去也不过她一个客人,她自斟自饮许多,却丝毫也不觉得醉。
她不禁问小二:“醉是什么滋味?”
小二不敢看她,磕磕绊绊许久方才说:“醉了,就忘了一切,什么烦恼,苦痛,统统忘却,只剩下轻飘飘的感觉,好似成了神仙一般没有烦恼。”
折澜闻言自嘲一笑——神仙?神,亦有烦恼。
见她一意买醉,小二默不作声将屏风遮上,此举令折澜颇感舒心,丢给他一个金灵石。
时已夜幕,折澜撑着半边脸,想着或许是自己误会她了,她向来不许旁人靠近,方才的事是不是有其他隐情?
虽然楼听许表面上对自己冷淡生疏,可实际上,许多事她还是纵着自己的,看向自己的时候,眼中也并非一丝情欲也无。
若是自己误会了她呢?若是她现在已经出来找自己,却到处找不到,想必一定会心急。
想到这些,折澜忽地站起身,但下一秒又缓缓坐下。
既然她已经出来找了,那不妨就在这儿等,等着她找来。若她真的找到自己,那便说明她对自己仍旧情深义重,届时无论她如何排斥,自己就算绑,也要让她听完那些想说的话。
折澜唇角微勾,挥袖展开镜未磨,然而看到楼听许在做什么的下一秒,唇边的弧度便彻底僵硬落下。
娇媚的女子半推半就,被楼听许主动压在软榻上。她那双眼睛居然如此专注地看着别的女子,她似乎为她痴迷,一双眼都在那个女子身上,擒着人家的手腕,放下了床帘。
折澜一把将酒杯捏碎,她眼尾泛红,眼眶一酸,便有许多模糊的泪意涌现在眼中。
“恩人~”
这一声娇嗔更是令折澜心乱如麻,老板娘低媚的嗓音百转千回,尽管有帘子隔着,却也能让人知道里头正在发生什么事。
床幔摇晃,老板娘的低语一声声不堪入耳,折澜终是忍无可忍,一把扫落了桌面的杯盏。
“楼听许——”
她紧紧攥着拳,眼泪一滴滴砸落,心里酸涩的滋味儿简直要把人淹死了。
“你……你当真负我……”
折澜泣不成声,她的骄傲不允许她为这样一个负心的人如此狼狈难堪,可她的情绪铺天盖地,她根本无法克制。
并非她看到什么就要相信,也并非她不愿去求证,而是没人比她更了解月神。
月神涤荡污秽,连魂魔殿的黑气都能抵御,这世间没有什么迷障能够迷乱她的心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