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这些道理,淑宁长公主一个都听不进去。
她只知道,如果现在谁都来推她的女儿,逼她的女儿一把,就是要害死叶蓁蓁。
就算她冷漠,算她自私好了,只要她的女儿没事,丈夫和儿子没事,其余人,就算是再重要也得先靠后。
“你给我听着,这两天你给我老老实实的,不许出府,不许乱闹,一切都等你妹妹的身体好转再说。”
她横眉冷竖的吩咐完,才又勉强撑起一副慈母的做派。“现下大树的根还没拔除完,陛下哪有那么多功夫去管那些落下的叶,你且先安心等着吧。”
她放心不下叶蓁蓁,说完了话,就急着要回屋子里去。淑宁长公主眼锋一转,李姑姑顷刻间便意会。
屋门缓缓合上,周围的侍女和小厮将藏月楼围了个水泄不通,只要这道门一关,这外界的一切,只要没有淑宁长公主允准,就都将与叶蓁蓁无关。
窗外檐下藏月,转眼日夜交替。
叶蓁蓁又卧床三日,她乖乖喝药,用饭,不再像前两日那般,眼泪掉个不停。
她唯一执拗问的,便便是顾闲行的灵牌何时入顾氏祠堂。
余下的,便是沈荡何时处死。
她说京中如今朝局动荡,人人自危又杀了个血流成河。
她说沈荡是皇子,是生是死,都并非一夕之间便能做出决断的。
叶蓁蓁等,等了一日又一日,甚至她等到顾闲行的灵牌即将入祠堂,却还是没有等到沈荡的死讯。
她非顾家人,没资格进他顾家的灵堂。
但她能在今日,亲自去天牢将沈荡斩于剑下,以血祭顾闲行。
叶蓁蓁服药休养多日,身子已然见好,趁着现下淑宁长公主不在,叶蓁蓁为自己更衣,束发,又摘下了墙上悬架的长剑。
“郡主?郡主您要去哪啊!”
叶蓁蓁睡着的时候,淑宁长公主便下了令不让任何人在屋子里惊了她,直到该是叶蓁蓁吃药的时候,送药的侍女才敢进屋子。
可谁知她才刚一推开门,就看见叶蓁蓁提着剑不由分说就往外走,她吓了一跳,想拦又不敢拦,只能跪在地上劝阻。
“郡主,郡主您不能走啊!”
“快来人啊!”
侍女的喊声惊动了院内的其他人,也惊动了本就离屋子不远的淑宁长公主,她近来忙于照顾叶蓁蓁,累的头晕目眩。
如若不是刚才实在没力气,她也不会来旁边的屋子小憩,此刻听见有人高声呼喊,原本睡的就十分不安宁的长公主瞬间睁开眼,慌乱的起身。
“怎么了?这是怎么了?”
她走得急,更没注意脚下台阶,顷刻间就踩空重重摔在地上,周围宫人侍女大惊失色,急急忙忙的扑过来扶她。
“别管我,快去外面,外面看看怎么了!”
藏月楼瞬间乱作一团,淑宁长公主顾不上疼痛,借着李姑姑的搀扶,快步的朝着外头走去。
“让开!”
叶蓁蓁手里提着剑,没人敢离的太近去拦她,不过这一小会的距离,她就走到院门口,眼看着就要迈出去了。
“蓁蓁?”
“蓁蓁!你这是要去哪啊!”
“快拦住她!”
叶蓁蓁不欲伤人,也怕刀剑无眼真的伤到谁,所以她干脆将长剑架在自己颈肩,以此来做威胁。
“今日谁敢拦我,我便血溅此处,说得出做得到。”
淑宁长公主吓的眼泪止不住,她急忙摆手挥退其余人。“好,不拦你,但你总得告诉娘亲,你要去哪里啊。”
生与死,本就是可轻如落花,重若千斤的矛盾之事。
会将你之生死看的如此重要,甚至投鼠忌器,恐惧懦弱的,惟有爱你之人罢了。
以死要挟生身母亲,何其卑劣,何其自私。
泪花颗颗坠落,叶蓁蓁在心中默默道出千万句抱歉,可眼前,这一趟天牢,她非得走上一遭不可了。
万物阻她,不死便不休。
“备轿!”
她虽大病初愈,但总归还是有些虚弱,若是骑马前去,叶蓁蓁不敢保证自己不会摔马,或是到了天牢就已经体力不支。
叶从兴不在家中,甚至除了被淑宁长公主看管在家的叶时安以外,其余两兄弟也都是忙的头脚倒悬,片刻都安宁不下来。
淑宁长公主一面喊人备轿,一面又着人快些去喊叶时安,让他带人跟上叶蓁蓁,省的她情绪偏激,做出不可挽回之事。
叶蓁蓁欲提剑去那刑部大牢,在顾闲行令牌入位这日,杀了沈荡。
可沈荡即便谋反,他也还是宁帝的亲儿子,他的生死荣辱,都应该是宁帝来做决断,哪怕最后一定要死,也不应该由其他人来越俎代庖。
叶蓁蓁提着剑杀到刑部大牢,见识过得罪叶蓁蓁的下场,上至尚书典官,下至狱卒看守,没有一个人敢拦着她。
“郡主,郡主!此乃我刑部大牢,有许多人没有陛下御旨,是不能探望的!”
这句话歧义太多,尤其是这个探望一词,更是用的如此不恰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