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月,断木山崖下。
    嫣幻玉坐在韩玉娆床边,托着腮,静静地凝望着她。
    她说不清为什么,自己最近常常喜欢坐在她床边,看着她出神。
    ……一看就是许久。
    明明没有什么好看的。
    明明……她和那个人,一点都不像。
    忽然,她放空的视线中,韩玉娆的眼睫微微动了起来。嫣幻玉微微一愣,直了直身子。
    躺了这么多天,终于要醒了?
    韩玉娆的眼睫颤抖不止,猛地睁开了眼睛。
    那些人——
    她身体一缩,却惊愕地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床上。
    ……怎么回事?她还活着?
    韩玉娆几乎以为自己陷入了幻觉。
    她明明被那些人逼到崖边,跳了下去——
    “你醒了。”旁边传来的慵懒女声打断了她的思绪,她愣愣看去,忽然眼前一亮。
    好美的人……
    嫣幻玉好整以暇,道:“看呆了?”
    韩玉娆下意识点头,又摇头,有些尴尬:“……咳。”她环视四周,又看向坐在床边的红衣女子:“……请问,是谁救了我?这又是何处?”
    嫣幻玉挑眉。
    “你刚醒,就忙着打听这些?”
    韩玉娆顿了下,“我还有事要做。”
    她忍不住看了看自己的手,仍觉得恍惚:“我遇袭掉下山崖,应该……没有活路才是。”
    嫣幻玉嗤笑,“是啊。”
    若不是有那张符,还有自己度去的一半功力,她自然是死路一条。
    韩玉娆看向嫣幻玉,迟疑道:“是你救了我?”
    嫣幻玉笑着点头:“是啊。”
    韩玉娆欲起身行礼:“多谢姑娘相救。日后若有机会,我定当……”
    “免了免了。”嫣幻玉懒懒摆手,“我救你也只是一时兴起,不用说这些有的没的。”
    韩玉娆哑然,她忽然凑近,盯着韩玉娆看了片刻:“倒也是个美人。”
    虽然和那人不像。
    韩玉娆下意识后退,又听到她笑:“既是美人,不如便留在此处吧。”
    韩玉娆刷地抬起头,满面惊愕。
    “什么?”
    嫣幻玉笑咪咪:“我救了你。你便留下给我当徒弟吧。”
    她笑睨韩玉娆一眼:“这可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机会。”
    “这……”韩玉娆心中一惊,连忙抓住她袖子:“恩人,我还有要紧事要做,不能留在这里。恩人若要报答,不知……可否以重金替代?”
    嫣幻玉噗嗤一笑,抽走了她手中的衣摆。
    “刚醒没多久,倒惦记着走。”她笑了声,“不逗你了。你现在还要养伤,根本走不了。”
    “好好养着吧。”她叮嘱一句,起身离开。
    韩玉娆坐在床上发呆。
    ……
    此时,韶月的荀将军府中,正是一片鸡飞狗跳。
    荀戎愁得额角青筋直跳,对墙上吼:“荀羽,你给我下来!”
    荀羽披着一身不知哪里搞来的甲胄,牢牢扒着院墙:“我不下去!”
    她眼睛一转:“除了,你让我从军打仗!”
    荀戎气得胡子直飘:“小兔崽子还想去打仗!”他伸手抓她,“把你哥的甲胄给我脱了!”
    “我不!”荀羽躲过他的手,叫道:“爹!殿下现在在边关,还在打仗!我要去助她一臂之力!”
    荀戎感觉自己要被气晕了:“小兔崽子说的什么浑话?殿下用得上你?!”他咬着后槽牙:“你有本事,一辈子别从墙上下来!”
    “不下就不下!”荀羽回他。
    荀夫人闻声出来劝,“羽儿,这是做什么?快下来吧。”
    荀羽看见她,声音低了下去,但仍不肯放弃:“娘,我想去从军,去边关打仗!”
    “那也要先下来,在墙上待着,难道就能去成边关了?”荀夫人劝着,荀羽犹豫了一下:“我下去。”
    然后被荀戎追得跑了三条街。
    荀羽第三十次从军失败。
    ……
    据紫都几百里的一处森林外,穆邢站在运文书的马车旁,静静等待。
    “穆大人,皇后娘娘今天稍有不适,陛下正在陪她,不见外客。”内侍官向他道。
    穆邢点头:“那这些公文,就麻烦大人搬进宫中了。”
    “穆大人客气了。”内侍官抬手相请,他点了点头,上了回程的马车。
    内侍官回到行宫中,看着侍从将那些文书搬进行宫,额上不由渗出了汗水。
    ……这可真是个要命的活计啊。
    ……
    穆邢坐在马车中,不由想起几日前收到的韩湘雪的信件。
    他有些心神不宁地蹙起眉,过了片刻,又抬手将眉间那丝迷惘揉散。
    ……眼下,行事一定不能有错漏。
    ……
    媚宫,韩玉娆伤势渐好,第一次下了床,在房中四处踱步。
    她卧床多日,如今终于能够下地,不禁四处转了转。
    “如何?”嫣幻玉挑眉望着她:“伤势可是好得差不多了?”
    韩玉娆脸上忍不住露出喜色:“是!谢谢师父!”
    嫣幻玉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