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车的活,赵毛毛和黎秋生轮着来。
    夏锄禾在后座睡大觉。
    迷迷糊糊的,夏锄禾想起蒲公英的诅咒——诅咒你做噩梦。
    睡意稍微消散了些,夏锄禾:希望那朵蒲公英只是开个玩笑,不然的话……
    不然的话,她也不能再回去把蒲公英的子孙后代全部吹散。
    随便给自己做了几句心理疏导,夏锄禾的呼吸逐渐清浅绵长。
    ……
    “我想吃蛋糕。”
    “好,我给你做。”
    身穿白色厨师服的人将蛋糕胚放进烤箱里烘烤,烤箱嗡嗡响起。
    不知哪里来的火焰突然包围了厨师,厨师跳着,滚着,尖叫着,不停往身上浇水,火焰不为所动,越烧越烈。
    蛋白质燃烧的焦糊味扑进夏锄禾鼻腔。
    夏锄禾想跑,那些火却不依不饶地追过来。
    ……
    夏锄禾的呼吸渐渐急促,额头滚出细密的汗珠。
    路当归抿唇,不敢大声喊叫,只好紧紧握住夏锄禾的手。
    ……
    夏锄禾跑啊跑,跑出农庄,跑过马路。她的脚步轻盈,像是可以飞起来。
    夏锄禾飞到一座游乐园里,飞到快乐水上漂的座位里。她的身旁,坐着一位身穿西装,不怀好意地打量她的男人。
    水波一叠叠打过来,漂浮板起起伏伏,夏锄禾竭尽全力才能稳住身躯。
    西装男靠在夏锄禾身后,半搂半抱地圈着夏锄禾。男人的手,不经意间箍住夏锄禾的小腹。
    漂浮板一个颠簸,飞起时撞到一根本不该出现的绳索。
    漂浮板猛地被打翻,西装男落入水中,夏锄禾却奇异地落回漂浮板上。
    而漂浮板,恰好飘到飞流直下三千尺的区域。
    夏锄禾看到一块黑色布料,以比流水更快的速度往下落。
    一个黑影笼罩住夏锄禾——他在我身后!西装男在我身后!在我转身之前,他一定会把我推进水里!
    夏锄禾猛地转头,双手握成拳。
    身后的水浪打了她一脸水。
    没有任何人,没有任何东西。
    ……
    “醒醒,醒醒……”路当归的手被握得通红,她却浑然不觉,仍压低声音,在夏锄禾耳边呢喃。
    夏锄禾眉头紧锁,眼皮不安地抽动。
    ……
    漂浮板向下猛冲,剧烈的失重感。
    夏锄禾紧闭双眼,她被用力砸进电脑椅中。
    网吧空无一人,桌面上的电脑却亮着,每一台电脑的屏幕都在不停闪烁。游戏人物在屏幕里跑来跑去,电视音乐自动播放,文档里的字不断变多……
    噼里啪啦,无人敲打的键盘上上下下跳跃。
    咔哒咔哒,无人控制的鼠标左右翻飞。
    夏锄禾屏住呼吸,缩到电脑桌下。
    哒——哒——
    高跟鞋踩到地板的声音,在嘈杂的网吧里如同催命的时钟。
    哒——哒——
    越来越近了,越来越近了。
    一双红色高跟鞋停在夏锄禾面前。
    夏锄禾停止呼吸。
    高跟鞋的主人弯腰歪头:“找到你了哦。”
    绳索套上夏锄禾的脖颈,将她拖出座位,在地上拖出长长一段痕迹。
    网吧外,大雨倾盆。
    高跟鞋张开双臂,肆意享受雨水。
    夏锄禾扣住绳索,用尽全身的力气呼吸,她看到柏油路上一拱一拱的,似乎有个小土包在移动……
    ……
    夏锄禾的呼吸越发急促粗重。
    副驾驶座上的黎秋生瞥了眼束手无策的路当归,摇了摇头,在心底默念“老大别怪我,我也是为了你好”。
    黎秋生屈起手指,“咚”地给了夏锄禾一个暴栗。
    夏锄禾“唔”了一声,猛地坐直身体,差点撞上副驾驶座。
    夏锄禾喘了一会,才意识到手里握着东西。
    低头一看,路当归的手背被她掐破了,月牙形的伤口流出丝丝鲜血。
    夏锄禾用掉了每日一次的治愈异能,低声道:“抱歉。”
    路当归眸中飞快地闪过一抹异色,她摇了摇头,示意没关系。
    夏锄禾撑着脑袋,不敢再睡。
    噩梦的后劲太大了。
    就是不知道,这次噩梦是她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还是因为蒲公英的诅咒。
    如果是前者,那未免也太巧了。
    这段时间,夏锄禾找到了一些父母在废土的线索,她开始有意识地回忆自己的童年时期和少年时期。
    而噩梦中的那几件事,恰巧是她人生倒霉事的变体。
    夏锄禾晃了晃脑袋,把梦中的场景赶出脑海,梦境可比现实可怕多了。
    一路无话,夏锄禾不敢再睡。赵毛毛和黎秋生轮换开车,换了两轮才回到彩石基地。
    进入基地,夏锄禾心安不少,也想起继续之前在车站的话题。
    路当归挂念夏锄禾在车里的异常反应,却不好多说什么,只能无奈解释:“基地占据了废土世界的北边,西南和东南以外属于混沌区。由于东南方水多,所以叫海角站,相应的,西南方就有了天涯站的名字。”
    “混沌区?没有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