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弟妹,你听我说!”
“我认识你吗?谁是你弟妹!”
“弟妹,虽然我们不认识,但是我们都认识张教授吧?你听我慢慢......”
“我不听,我不管你是教授还是野兽。”
“我不是教授,教授不是你的...行了,你到底来不来医院?什么时候来?”
“我告诉你我不会来,永远也不会!”
电话突然就戛然而止,老颜把手机从耳边拿开,气呼呼地自言自语,什么素质嘛,还是教授夫人呢。
朱槿护士长提议老颜做志愿者,主要负责和老年艾滋病人的沟通。他欣然答应了。红丝带中心的小郑热烈地欢迎他加入。其他几个人暂不表态,似乎都在观望,看看他是否能胜任这一项工作。
“不相信人啊,我老颜可是个久经考验的人!我吃的盐比你们小年轻吃的饭还多,走的桥比你们走过的路还长。我就要做出点成绩给你们看看!”老颜在心里这样想。
不过,老颜感觉到这项工作的确有难度。
老人患了艾滋病,通常被人戴上了“晚节不保”、“为老不尊”的帽子。这一个群体更加容易遭到家人的厌恶和嫌弃。老颜自己就有切身体会,所以这也是激发他使出浑身解数的原因之一。
就说刚才吧,他想和张教授夫人好好沟通,让她来医院照顾张教授。电话打了好几个,好话说了一箩筐,结果是一点都没有效果。
现在,张夫人越来越不耐烦了,他在肚子里打了很长腹稿才和张夫人通电话,没讲几句,他老颜做思想宣传工作的特长还没发挥出百分之三十,张夫人就拒绝接受他的任何劝解了。
老颜倒不怕麻烦,他可以不厌其烦地和张夫人通话,摆事实,讲道理嘛。只要双方诚心诚意,没有什么矛盾是解决不了的。
话虽然这样讲,可是老颜到目前为止,一丁点儿进展都没有呢。
他沿着走廊往病房走,看见红丝带中心的那三个女孩走过来了。她们是肖菲、田田、小琴。
老颜刻意放慢了脚步,远远地看着她们。
肖菲走在最前面,她在墙上贴温馨小提示,田田往门上贴小鲜花饰品,小琴走入病房贴宣传画。
“出去,出去!”一个声音从病房里传出来。
肖菲和田田也听到了,她们停下了手里的活,走向刚才发出声音的病房。
“啊——你干什么!”那是小琴的声音。
肖菲和田田小跑起来。
“哐当——”又是一声,好像什么东西倒地下了。
老颜一看,心里一惊,是张教授的病房!他也快步走向病房。
肖菲和田田冲进病房,眼前的景象让她俩惊呆了。小琴贴好的宣传画被撕成了好几片,丢在地上。病房里的椅子也推倒了一个,茶杯、茶缸、脸盆什么的都丢了一地。
小琴目瞪口呆地站在那里,显然是被惊吓到了。
“怎么了,小琴?”肖菲问。
“出去,一个还没有出去,又进来两个!”那个声音又喊起来了。
老颜一个箭步跨入病房,一看三个女孩子都愣着不知怎么应对,就说,张教授,干嘛火气这么大。你把这几个女孩子都吓到了!
张教授说你们就不要来烦我了。
老颜说,你是教授,又是这些年轻人的长辈,你有点修养好吗?
张教授说,我连人都不做了,还做什么教授!你来充什么梁山好汉,你还想英雄救美啊?
老颜说,张教授,我知道你情绪不好,我刚才一直和你夫人通电话,你相信我,我一定会让她改变主意的。她一定会来看你的。
张教授嘴上很硬,说,不来最好,我不要她来!
老颜说,我是志愿者,喏,这几个女孩子也是志愿者,我们诚心诚意要帮助你,你不要我们帮,我们也没有办法。
这时候,吕乔进来要给张教授打针了。老颜就招招手,对肖菲她们三个说,走吧,你们去别的病房吧。
几个人刚走出病房,又听到吵声。
“我不要打针!”张教授叫起来。
“您还怕打针吗?到医院不打针怎么行?”
“不必打了,多此一举!出去!”
“我还第一次碰到这样的病人,你还是教授啊?”吕乔说。
“不要教授教授了,我已经讲过很多次了!再不出去,我要.....”
“你要怎么样?这是医院,不是撒野的地方!你等着!”
吕乔气呼呼地从病房里冲了出来。
老颜说这个张教授怎么回事,不打针就别给他打了,让他作。吕乔说不行,不打针怎么治病?我去护士站叫人!
老颜马上叫住吕乔,说,等等,不用去叫人!他看看肖菲、田田、小琴。小琴说,干嘛,我再也不想进他的病房了。田田却说,有什么可怕的,肖菲,你敢不敢进去?
吕乔看了她们一眼,和女孩们说了句悄悄话,田田一边听一边憋不住笑了起来。老颜在旁边看得急了,问吕乔,还要不要打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