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云初霆骑着高大的骏马缓缓停在破庙之外,嘴角挂着一抹轻蔑的笑:
    “你以为,仅凭你一人之力,就能逃脱我们的手掌心吗?
    哈哈,我只是想利用你,找到魔尊罢了。
    看来,入魔之后,你的智慧也跟着衰退了,真是可悲可叹啊。”
    云初霆的话语中满是嘲讽与不屑。
    当云初霆的目光穿透迷蒙的尘埃,清晰地捕捉到姜初白的身影。
    以及一旁倒在地上的陆池,他的脸色瞬间凝固,满脸的错愕。
    但这份愕然仅仅维持了片刻,随即被一阵肆意的狂笑所取代。
    “哈哈,真是天助我也!原本只想追踪魔尊的行踪,
    你倒好,替我省去了诸多麻烦,亲手了解了他的性命!
    这岂止是大礼,简直是上天赐予的机缘啊!”
    云初霆的笑声如雷贯耳,在空旷的山谷中回荡,带着几分得意与张狂。
    他身后的三大派精英们,闻声纷纷松懈了紧绷的神经,脸上原先的紧张与戒备被难以掩饰的喜悦所取代。
    他们原以为此行必是一场硬仗,血雨腥风在所难免。
    却不料,命运之神竟如此眷顾,送上了一份意想不到的大礼。
    每个人的眼中都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心中暗自庆幸。
    “待我取下魔尊的首级,悬挂于仙门之前,
    让那些魔族见识见识我们正道的威严,教他们知晓,反抗只会加速自己的灭亡!”
    云初霆话音刚落,手中长剑已霍然出鞘,剑光如龙,直指陆池的遗体,准备完成这最后的仪式。
    正当付清河也准备跟随云初霆行动,一道幽深的黑气猛然间从暗处窜出。
    如同夜色中的猛兽,直扑向云初霆,迫使他连连后退,足有丈许之远。
    那黑气翻腾变幻,最终凝聚成人形,众人定睛一看。
    竟是那传说中的冥炎将军,其身后,还簇拥着一群神色各异的魔族战士,气氛顿时变得压抑而紧张。
    “时机恰到好处,你们还是先为你们的魔尊料理后事吧!”
    云初霆的冷笑中带着挑衅,丝毫未显惧色。
    冥炎的眼眸中闪过几分错愕,显然未曾预料到陆池会陨落在姜初白之手。
    他的双眼渐渐眯起,瞳孔收缩如同毒蛇准备发起致命一击,
    散发出摄人心魄的寒意,周围的空气似乎都为之凝固,透着一股不祥的气息。
    姜初白感受到这股压迫感,不由自主地把师尊抱的更紧了。
    然而,冥炎的目光并未停留在姜初白身上,而是蓦然转向云初霆,声音低沉而冷冽:
    “既然魔尊已逝,那么,就让我用你们三大派掌门的项上人头,作为献给先魔尊的祭品吧!”
    言毕,那领头的魔族一声令下,就像是点燃了战火的信号。
    所有魔族成员蜂拥而上,与三大门派的弟子们瞬间混杂成一幅混乱而激烈的战斗画卷。
    刀光剑影中,喊杀声、法术的轰鸣混杂在一起,整个战场被一股沉重而压抑的气息笼罩。
    姜初白与付清河在这片混乱中眼神交汇,无需多言。
    两人默契地利用这难得的混乱,带着陆池的遗体悄然抽身,向着远离战场的方向疾行。
    他们穿梭在密林间,时而借着树木遮掩身形,时而低伏于草丛之中,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生怕惊动任何可能的追兵。
    经过一番艰难跋涉,二人终于发现了一座孤零零的草屋,隐匿于山脚之下,四周被荒草半掩,显得格外寂寥。
    推开门扉,一股久未有人烟的气息扑面而来。
    桌面上积满了厚厚的灰尘,角落里散落着几件破旧的狩猎工具。
    显然,这里是某个猎户临时搭建的避风港,现在却已许久无人问津。
    望着付清河轻轻将陆池安放于那张简陋的木床上,姜初白的心情变得异常复杂。
    一旁,猫仔只是静静地蜷缩在陆池身旁,目光中满是哀伤与不舍。
    见此情景,付清河微微抬手,轻轻拭去了眼角的泪痕,开口道:
    “尊上生前最是注重仪容,定不愿就这样邋遢地离去。
    我去找些干柴,烧一盆热水来,为他洗净身躯。”
    不多时,热水备好,付清河缓缓解开陆池的衣襟,眼前一幕让人心痛不已——那遍布全身的伤痕,记录着他最后战斗的惨烈。
    心口处,除了那个夺去生命的狰狞血洞,还有数个细小的圆点状伤口。
    显然是尖锐之物所留,而他躯体上一道道交错的血痕,虽非箭矢所伤,却也触目惊心,每一处都诉说着战斗的残酷。
    最为触目的是心口那个血红的孔洞,穿透了胸膛,直达背部。
    姜初白心中一阵酸楚与痛苦,眼眶不禁泛红。
    他默默注视着付清河细致地清理着陆池身上的血迹。
    当手指触碰到陆池腹部那条新鲜的疤痕时,姜初白的手指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那是取出金丹留下的痕迹,也是为了保护他而做出的牺牲。
    姜初白用指尖轻轻描摹着那条疤痕,每一个动作都异常温柔。
    然而,理智告诉他,逝者已矣,所有的痛苦与悲伤,陆池再也无法感知。
    在这个不经意的瞬间,姜初白的泪水就像是找到了释放的闸门,悄无声息地滑过姜初白的脸颊。
    付清河眼疾手快,从袖中抽出一方绣着淡雅兰花的帕子,轻轻递到姜初白面前。
    “瞧你,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惹是生非如同家常便饭,
    挨了不知多少顿板子也未曾见你掉过一滴泪,今天这是怎么了?
    难不成是心上那块石头终于松动了?”
    一提及凤玉阁的旧时光,姜初白的心湖就像是被投入了一颗石子,激起层层涟漪。
    那些日子,有欢笑,有争执,更有难以割舍的情谊,如今回想起来,竟让他的眼泪更加无法遏制。
    付清河见状,轻轻地拍打着姜初白的背部,动作中满是安慰。
    随后,付清河转身出门,决定为尊上寻觅一身干净的衣物,以示尊重。
    而姜初白,则任由泪水肆意流淌,直到夕阳西沉,哭得筋疲力尽,
    最终趴在床沿边,沉沉睡去,就像是只有在梦中,才能暂时忘却一切烦恼与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