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宴并没有持续太久。
差不多一个时辰左右,范离就与张穆林走出了帅帐。
“穆林兄且先回去好生休息。”
“明日一早,我军即要开拔前往孟阳岗,还望穆林兄不要误了时辰。”
范离抱拳,说出告别之语。
“请!”
张穆林抱拳回礼,随后便独自离开了。
今晚,估计他是睡不好觉了,因为明日一早他就要随军出征。
前往孟阳岗,协助范离收编武志冲的义军。
看二人这说话的样子,张穆林是同意了范离的要求,加入了黄岗军中。
这顿酒席,二人聊了很多,张穆林也说出了自己对陷阵营兵力不足的担忧。
但范离表面上却很淡定,既然二人已经是上下属的关系。
他也就不再隐瞒,将后面的计划给他说了个明白。
直到这时,张穆林才肯定了二龙山一众兄弟加入黄岗军的建议。
因为他在听取计划后,深深的感觉到,这个与他相识多年的年轻人。
已经不再是刘家村那个小小的保长,而是已经长成了一位能乱世争雄的雄才。
自己那点斤两,与如今的范离相比,差的已经不是一星半点。
那周密的计划,诡谋多端的策略,只为一场战斗能够换取更大的胜利。
他有种感觉,跟着范离,不仅是他,整个二龙山活下来的兄弟,都将走向一个全新的道路。
“将军,事情已经办妥了。”
就在张穆林离开不久,牛满仓来到帅帐,悄声汇报道。
“嗯。”
“有多少降卒愿意归顺?”
范离点了点头,随后问道。
“大部分都愿意归入我军效力,但也有少数人想回乡退役。”
“将军您看,放还是不放?”
牛满仓汇报着情况,说道后面继续询问道。
他说的这些愿意归顺的人,便是陷阵营俘虏的那些伪军。
自回营后,牛满仓就一直负责招降一事。
这是范离给他的任务,而他做的还算不错,五百一十四个俘虏,有四百多人愿意加入黄岗军。
这不是牛满仓嘴皮子厉害有多大的说服力。
而是伪军中,很多将士本来就不愿意给金人卖命,是看着黄岗军打着的宋军大旗,才愿意归顺的。
若不是有金人和汉奸军官惨无人道的暴力镇压,潍州伪军早散伙了。
就是如此,伪军中天天都有兵士逃跑。
“这世道,个人意愿算个屁。”
“你去跟那些不愿意留下来的伪军说,不愿意归顺出了这座军营就是黄岗军的敌人。”
“再让老子抓住,可就没那么好说话了!”
范离冷哼一声,有些人是给个好脸就往上爬。
自己是和牛满仓交代过要善待俘虏,给他们好吃好喝。
可他不是烧香拜佛的大善人,先礼你不要,那就别怪他后面翻脸!
还想回乡?
这些俘虏拿起刀剑就是兵,范离怎么可能放他们离开。
“尊令!”
牛满仓抱拳领命,随后大步离开了。
范离独自站在帅帐外,看着天上的一轮明月。
对他来说,陷阵营兵力不足的问题,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不用张穆林说,他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他非常清楚,陷阵营的强大,也清楚伪军的弱点。
战争,打的不仅是战斗力,更多的时候打的是士气和信念。
很多经历过战争的老兵,心中都会有一个疑问,那就是为何而战。
有信念的士兵,心中自有答案,而无信念的士兵,终会被无义之战所困扰。
打仗最怕的不是兵败,怕的是士兵们失去心中的信念。
陷阵营的将士有一个算一个,他们心里都知道为何而战,又因何而战,这是非常可怕的。
当一支军队的目标是明确的一致的,那所能发挥出的战斗力是不可想象的。
而伪军心中的信念又是什么呢?
这个问题,范离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牛满仓一直没有出现在他的视线里,就是为了招降事宜。
而结果,也印证了范离心中所想,伪军大部士气低迷,无心作战。
如果他要是能够利用好这一点,所能获得的不仅仅只是这场战斗的胜利,也许会得到更多。
范离想到此处,心中不喜,反而有些杂乱。
事情越多越不好处理,他要考虑的就要更加细致,哪怕一个环节出错,都会影响战斗的进程。
夜已深,可范离并没有休息下来的时间。
这边的事情刚处理完,他又去找到王铖,看他那边处理的怎么样了。
一到军姬营帐外,范离就听见黑夜中有女子嘤嘤哭泣的声音。
等到了近前一看,几名口鼻带着面巾的陷阵营将士,正在从营帐中往外抬着尸体。
范离粗略一看,营帐外已经摆放了七具遗体。
而陷阵营将士还在不断往外抬着尸体。
至于那哭泣的声音,是守在一具遗体旁的女子发出来的。
王铖就站在女子身后,但他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