Γ-真睁大眼,像是听到了无法接受的提议:“不行!怎么能——”
星榆语调转缓,语气极为耐心。
“她还活着,是吗?可这只是她身体的本能在挣扎罢了。你觉得这是一种‘生’,还是在被无限延长的痛苦?”
Γ-真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
星榆继续:
“难道我们就只能袖手旁观,目睹她被折磨到最后一息?”
周围人看了过来,但最终也没说出反驳的话。
这提议太过突然,太过冷静,但……满橘的伤,确实严重到无法反驳。
“若是主在此,祂会拒绝吗?我们追随的是一位仁慈的神明。祂不会故意加诸痛苦于忠诚者。”
“你忍心看着她在这种状态下……被漫长的痛苦折磨至死吗?”
而这番论调似乎也并非单纯的冷漠无情,她只是在陈述,替众人说出了她们不敢说出口的那一部分……又像是代替某个更高的意志,将“应该做的事”说出来。
Γ-真望着她的脸,忽然生出一种几乎无法抗拒的感觉——
她是来宣告命运的。
她见过主。
她是主亲自注视过的人。她或许……就是某种被选中的“通路”。
“主会接纳这份解脱。”星榆轻声,“也会记住你为她所做的一切。”
“那……那我试试。”
Γ-真最终下定了决心,走了过去,手中凝聚起由暗影汇聚的利刃。
众人看着她,无人出声阻止。
“对不起……”
满橘挣扎着看向她,无法呼吸,眼神中难以说是痛苦还是惊恐。
手起,刀落。
Γ-真在此之前一生中从未过过武器,更别提杀人。她的手颤抖得厉害,但如果这是正当的、为了结束折磨的话——
呼吸断绝,血溅在她脸上。
死者断绝了痛苦,得到了安息……本应如此。
下一刻,满橘的身体开始崩解成一片片碎片,显眼的银光从胸腔内部喷涌而出。
尸骸如同被抽空了一般迅速干瘪下去,仅剩下一层褶皱的皮囊,瘫在地上。
而那团银光,被Γ-真吸收了。
毫无疑问。
它穿过她的手掌、手臂、胸口,顺着血管灌注进身体内部。
Γ-真猛地一抖,半跪在地上剧烈咳嗽起来。片刻后,她抬起头,眼神恍惚,而身上不受控制地浮现一层异质化组织,像是骨骼外翻般生出倒刺,又迅速崩解回皮下。
“这……这是……”
有人指着她,声音发颤:“那是满橘说过的……主赐她的能力!”
四周陷入死寂。
一部分人面面相觑,一部分下意识退后,盯住Γ-真的双手,不可置信。
“怎么可能……能力怎么可能……转移?”
“她真的得到了?不是说那是每人专属的能力吗?”
“主……允许了?”
震惊、恐惧、欲望,层层卷起。
而就在众人最混乱的一刻,星榆走了出来。
她穿过人群,踏入中心,站在Γ-真和满橘的尸体旁,仿佛早已为这一刻准备好。
所有人自然而然地让出道路。星榆站在圆心,抬眼扫视每一个人。
“你们看见了。真为族群同伴带来了解脱,而主时刻临在,却未降下惩戒。
“因为这不是罪。
“满橘太过孱弱,被未知的力量轻易地夺去了生命。而主对失格之人收回了祝福,Γ-真只是继承了她的血……继承了那份流转。”
她语调平静,却清晰地穿透密林。
“我们是族群,共享同源的血。如果赐福可以流动——那就意味着它应该流动。
“祝福不是凭空降临的慈悲,它会改变,它会回应,它选择承载者。想得到——就必须争夺。”
“这……不对吧。”有人喃喃开口,像是在自言自语,“我们是将要成为家人,不该这样……我们不该互相……”
“残杀”那个字甚至没被说出口。这些人来自充满法治与规范的世界。杀戮不是理所当然,甚至说十分遥远。
这句话没有说完,便被星榆抬眸扫视打断。
她并未带敌意,却让被视之人本能地噤了声?
“你在害怕什么?
“你害怕失去吗?还是害怕自己……承载不了?
“主未曾阻止。那你索菲亚资格质疑?”
回应她的只有沉默。
星榆低头,看向脸上沾血的真,伸出手。
“你做得很好。抬起头,让她们看见你。”
Γ-真一动不动地跪着,还未从剧烈变化中回过神来。她怔了怔,终究还是将手放入星榆掌中。
星榆接住,带她起身。她让Γ-真站在自己身边,声音平静,如同在为接下来的戏剧揭幕。
“这是选择,也是融合。
“是血亲之间的试炼,是强者继承血脉,是族群走向真正合一的第一步。
“比起枯死的枝条,开花结果的枝才更配被浇灌。”
她轻轻一顿,目光扫过每一张不安的脸。
大多数人还在盯着Γ-真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