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泰低沉地呼唤着:“小曦,听话,快离开这里。”
一直从容的他,此刻竟有些惊慌失措。
车雪曦泪如雨下,倔强地摇着头。
崔盈盈举枪的手早已酸痛。
这时她也不知怎么办才好。
突然一声枪响。
所有人都吃了一惊,向开枪的人望去。
他们发现却不是崔盈盈开的枪。
开枪的人站在门口。
原来是车秀满。
而他手里的枪口,冒出一阵青烟。
而他的眼里,同样是浓烈的恨意。
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的。
应该是看守的士兵偷偷通知了他。
而张泰的额部,已突然出现了一个窟窿。
窟窿里缓缓冒出血水。
张泰也再没有任何反应。
车雪曦痴呆地看着怀里的张泰,似乎在这一刻,她已感觉不到任何事。
也听不到任何声音。
车秀满冷冷地看了车雪曦一眼,一言不发,转身离去。
而崔盈盈叹了口气,然后扶起车秀银。
两人互相搀扶,就像一对亡命的鸳鸯,缓缓离去。
张泰既然已经死了,这里也没有再看守下去的必要。
士兵们也纷纷离去。
天地间,仿佛只剩下车雪曦一个人,孤独地抱着她舅舅的尸体。
房间里突然响起一声叹息声。
然后沈鸢突然出现在车雪曦的身边。
他早就来了。
以他的能力,也没有任何人能发现他。
张泰落得现在的这种结局,既在意料之外,也在情理之中。
就凭着他杀了尹相度,沈鸢也无法原谅他。
不过张泰从头到尾,都没有表露过恐惧和后悔。
反而他露出一种大仇得报的解脱。
沈鸢在车雪曦身边蹲下,静静地看着她。
也不说话,也不催她。
过了很久很久,车雪曦的泪水似乎已经流干。
她缓过神来。
她怅然地望向沈鸢。
眼前的人还是戴着一副面具,都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
但她记得他曾经对她说过一句话。
“只要有我在一天,谁都伤害不了你。”
车雪曦视线又开始模糊。
她突然扑进沈鸢怀里,又开始痛哭起来。
沈鸢没有任何动作。
只是耐心地看着她哭泣。
许久之后,车雪曦离开沈鸢的怀抱,坐直了身体。
“我记得,你曾经答应过带我走。”她对他说道。
“我没有忘记,过几天我就会带你离开。”他对她回答道。
车雪曦轻轻摇了摇头,道:“不需要了。”
沈鸢疑惑地看着她。
车雪曦继续说道:“其实我一直都知道,舅舅杀了哪些人。”
沈鸢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八年前,舅舅找到我的时候,就已和我说明了一切。”
“这八年来,我和他一起查找着母亲当年死亡的真相。”
“自从知道母亲是被害死之后,我就和舅舅一起制定了复仇的计划。”
沈鸢的眼睛,因惊讶而慢慢变大。
“那天舅舅和我说,车家在怀疑你,他需要去华夏调查你的身份。”
“那时我们几乎就已肯定,你不是车家这边的人。”
“我求他为你伪造身份,我,我不想你出事。”
沈鸢已经说不出话来。
原来是她帮了自己。
“但是舅舅不在了,车家害死了我母亲,又杀害了我舅舅。”
一滴泪水掉落在地上。
她又开始流泪。
“我父亲不管我,同父异母的哥哥不理我,我早就已经对这里死心。”
沈鸢突然开口打断了她:“我不会不管你,你放心,以后我就是你的哥哥。”
车雪曦摇了摇头,哽咽道:“谢谢你,但是我不能跟你走。”
沈鸢不明白她的意思:“为什么?”
车雪曦一字字道:“因为,我要报仇。”
沈鸢道:“你怎么报仇?”
车雪曦却没有回答。
她缓缓站起身,对着他深深鞠了一躬。
然后说道:“能不能,让我看看你真实的样子。”
沈鸢看了她很久,然后长长地叹了口气。
他取下面具。
上次他预感车家对他产生怀疑之后,便一直在易容化妆。
而危机解除之后,他便没有再化妆。
车雪曦凑上前,用手轻轻触摸着他的面庞。
嘴里还喃喃说道:“我这辈子,都会记住你的样子。”
“希望你也能记住我。”
沈鸢轻轻点了点头。
脸上还残留着她的指尖香味。
车雪曦也走了。
她走的时候已擦干了眼泪。
没有人问起她。
似乎也没有人关心她会去向哪里。
沈鸢默默地站了很久,直到身上的手机铃声响起,他才离开这里。
手机是车秀满打过来的。
他在手机里只说了一句话:“黄昏开始行动。”
现在是下午二点,距离黄昏差不多还有四个小时。
车家的军团大约两千左右。
全部已经集结完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