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上回,张诚君的飞舟,终于挣脱了流云星域边缘那光怪陆离、仿佛宇宙创生之初遗留的混沌星云。星云内部狂暴的能量乱流和扭曲的空间褶皱,足以撕裂寻常星舟千百次,饶是玄宇飞舟材质非凡,又有张诚君以无上法力护持,此刻舟身古朴的暗金色表面,也留下了几道细微却深邃、如同宇宙裂痕般的能量灼痕,无声诉说着路途的凶险。
飞舟缓缓驶入一片相对宁静的星域。前方,一颗行星悬浮于静谧的虚空,宛如一颗巨大而奇特的宝石。它的主色调是深沉的褐绿,如同陈年青铜上长出的苔藓,覆盖着整个球体。然而细看之下,这色彩并非来自自然植被的生机,反而透着一股金属的冰冷与无机质的死寂。星球表面,几乎看不到寻常星球应有的蔚蓝海洋或起伏的山脉轮廓,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巨大、规整到令人不适的几何结构——六边形的平原辽阔得望不到尽头,三角锥形的山体突兀地刺向灰蒙蒙的天空,线条硬朗、棱角分明,纯粹由金属与某种暗色晶体构成。大气层稀薄而浑浊,呈现一种病态的灰黄色,隐约可见其下闪烁着密密麻麻、冰冷有序的细微光点,如同某种庞大机器内部的精密电路。
“流云星域深处,竟有这般死寂的星辰?”门下弟子青萝倚在舷窗边,黛眉微蹙,指尖下意识地缠绕着一缕发丝,清澈的眼眸中映出那颗星球令人不安的影像,“这绿…像生锈的铜,毫无生气。”
“流云星域本就奇异,”张诚君负手立于主控玉台前,深邃的目光穿透舷窗,落在那颗星球上。他声音沉稳,带着一种洞悉万物的穿透力,“此地法则混乱,虚空碎片遍布,能在此立足的星辰,必有特异之处。飞舟消耗不小,下去略作休整,探探此地方也好。”
玄宇飞舟调整姿态,周身流转的符文护罩收敛起那层莹润的微光,如同敛翅的巨鸟,无声无息地切入那灰黄浑浊的大气层。舟体与稀薄大气的摩擦并未激起绚烂的火焰,只有一层淡淡的能量涟漪荡漾开,显示出绝顶的操控技艺。
飞舟最终悬停在一片六边形平原的边缘。平原由无数块巨大的、边缘严丝合缝的暗色金属板拼接而成,一直延伸到视野尽头,与天际线那些巨大的三角锥状山峰相接,构成一幅宏大而冰冷的几何图卷。地面坚硬如玄铁,寸草不生。空气干燥,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类似高温熔炼金属后残留的粉尘气味。远处,一些极其巨大、形态难以理解的机械结构如同匍匐的金属巨兽,无声地运作着,发出低沉恒定的嗡鸣,是这片死寂世界里唯一的背景音。
舱门无声滑开。张诚君率先步出,脚踏在那冰冷的金属平原之上。他一身玄青道袍,在灰黄天幕的映衬下更显卓然。小黑紧随其后,依旧是那个粉雕玉琢的黑衣小姑娘模样,但一双灵动的大眼睛却警惕地扫视着四周,小巧的鼻子微微翕动,捕捉着空气中任何一丝异常。青萝、石浩、墨尘等人也相继走出,神情间带着修士特有的谨慎与审视,随后是神龙敖天等,以及其他的神兽们!
“好硬的‘地’!”小黑抬起小脚,用力跺了跺脚下的金属板,发出沉闷的“咚”声,“比玄铁还结实!这地方好生古怪!”
张诚君没有回应,只是微微阖上双目。刹那间,一股磅礴浩瀚、却又凝练如实质的神识,如同无形的潮汐,以他为中心,轰然向四面八方奔涌而去!这神识无声无息,却蕴含着洞穿虚妄、直抵本源的力量。
神识如无形的巨网,瞬间覆盖了方圆数千里。地面之下,那庞大到令人窒息的钢铁结构在张诚君“眼中”纤毫毕现。数以万计的金属通道纵横交错,密如蛛网,构成一个深达地壳深处、复杂到极致的立体迷宫。无数形态各异的金属造物在其中高速穿梭、搬运、组装,发出只有神识才能“听”到的、精密而冰冷的能量流动声和细微机械咬合声。这是一个完全由金属、能量和冰冷逻辑构筑的地下王国。
继续深入,神识穿透一层层厚重的合金壁垒和复杂的能量屏蔽场。终于,在一个位于地心深处、被难以想象的庞大能量源包裹着的巨大空间内,“画面”定格了。那是“人”!或者说,是类人的生物。
他们同样直立行走,拥有一个头颅,四肢躯干。然而,那头颅的形状却诡异得令人心头一悸——上窄下宽,形成一个异常标准的锐角三角形轮廓。皮肤呈现出一种缺乏血色的灰白,光滑得如同某种合成材料。他们的眼睛很大,呈狭长的菱形,闪烁着幽蓝色的、毫无情感波动的冷光。此刻,这些三角头颅的生物正聚集在一个巨大的、布满无数悬浮光屏和立体投影的指挥中心内。
张诚君的神识捕捉到了他们之间传递的“信息”,那并非声音,而是一种高度凝练、直接作用于某种接收器的精神脉冲波。这些脉冲波在张诚君强大的神识解析下,清晰地转换成了他能理解的信息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