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清寒提着药箱一路直奔解府后院的围墙边。
凭借着上次的记忆,慕容清寒很快找到了距离解兰舟房间最近的位置,腿上微微发力,轻松翻进了解府后院。
慕容清寒借着墙边的大柳树掩身,暗中观察着房门口的动静。
解兰舟的房门外有四个仆从守着,慕容清寒一时之间竟没有办法直接进去。
就在慕容清寒正准备从后窗翻进解兰舟屋内时,毅安正巧红着眼眶从里面出来。
他声音有些哽咽道:“你们也都回去吧,我想一个人陪陪公子。”
眼见四个仆从都走远了,毅安正准备转身回屋,却被突然出现的人影吓了一跳。
“嘘,毅安,是我。”慕容清寒赶紧出声制止住毅安要叫人的举动。
“沐姑娘?”毅安瞪大了眼睛,十分惊讶。
“长话短说,我是来救解兰舟的!”慕容清寒没有时间同毅安细说,只能简短道。
毅安怔了怔,反应过来后立即转身往回跑,一边急着去开门,一边道:“姑娘请跟我来。”
慕容清寒刚一进入解兰舟的房间,就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和刺鼻的汤药味。
等二人来到内室,慕容清寒一眼便看见解兰舟脸色惨白地趴在榻上,背上的衣物破烂不堪,露出血肉模糊的肌肤,整个人更是出气多进气少。
慕容清寒立刻放下手里的药箱,第一时间走上前去为解兰舟把脉。
慕容清寒眉头紧锁着问向毅安,“他这是怎么了?”
“解大人不知道从何得知了公子劫刑场一事,回府后大动肝火,对公子用了家法。”毅安强忍着哭腔说道。
“解府的家法是要将人打死吗?”即便是慕容清寒见惯了各种各样的惩罚,也忍不住发怒道。
“以往也动用过家法,脊杖从不过二十,可大人对公子素来严苛,公子也不肯认错,硬生生挨了六十多杖,大人见公子没了意识才堪堪停手。”
毅安见慕容清寒脸色极沉,没来由地感到一阵阵惧怕,只得小心翼翼地解释道。
毅安九岁时便跟在解兰舟身边,那时解兰舟也才五岁,二人是主仆,但也是玩伴,解兰舟对他也是极好的,如今看着解兰舟命悬一线,毅安心里难受极了。
看着慕容清寒一直眉头紧锁着探寻解兰舟的脉搏,毅安紧张极了,他希望能从慕容清寒的口中听到好消息,却也更怕再次听到回天乏力的噩耗。
“大人找了很多郎中来,他们都说公子……没救了……”毅安再也忍不住了,抽抽噎噎得哭了起来,“姑娘,我家公子……”
“别哭了,还有得救,帮我把药箱拿过来。”慕容清寒面色依旧沉重,却也依旧镇定地指挥着毅安。
慕容清寒来之前并不知道解兰舟的情况,所以药箱里装满了各种各样可能用到的药物和一套金针,瓶瓶罐罐看得人眼花缭乱。
但无一例外,全部出自慕容清寒之手,本就是价值不菲的草药,再经过慕容清寒炼制,药效自不必多说,随意拿出一样都是天材地宝般的存在。
慕容清寒这次来就是为了救人,她就不信,拼上这一箱的东西,还有她救不回来的人!
解府前厅。
解珩听完郎中的诊断,两眼一黑差点晕倒在地上。
他本焦急万分地想要跑去解兰舟的院里,却又在踏出门槛的一瞬间止住了脚步。
他犹豫了,更是害怕了,害怕过去会看见一具冷冰冰的身体毫无生气地躺在那里,更害怕亲眼看着他一点点没了气息却无能为力。
解珩赶走了身边的所有人,如行尸走肉般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双手颤抖地从暗格里取出了一个牌位,仿佛耗光了所有力气,重重地跌坐在地。
“妻主,我对不起你……”解珩抱着牌位埋头痛哭,声嘶力竭。
许是哭得时间太久了,眼睛红肿着,晕满泪水的双眼模模糊糊间好像又看到了从前。
十三年前,解珩的妻主也是解兰舟的母亲重病在床。
当时解兰舟年幼,并不能在病榻之前侍奉,因此解珩担起了照顾妻主和教养幼子的重任。
奈何解兰舟的母亲已经病入膏肓,无药可依,看着病榻上的人日渐消瘦,解珩只能日日衣不解带、昼夜不分地守在旁边侍奉着,慢慢地便也顾不上解兰舟了。
解兰舟那时四岁,正是调皮贪玩又不懂事的年纪,没有父母亲自看管,总是穿着有脏污的衣衫,顶着乱蓬蓬的头发四处撒野。
府里的下人也管不了这位小公子。
直到那年立冬那天,解兰舟的母亲突然执意要见解兰舟一面,解珩便已经预感不好。
在此之前,她生怕过了病气给解兰舟,从没让解兰舟来过她的房间。
最终解珩拗不过她,还是让下人去将解兰舟领了过来。
“兰舟……”解兰舟的母亲强撑着身体坐了起来,想抱一抱解兰舟时才发现,自己的儿子就像是个没有爹娘照顾的野孩子。
她没说话,却忍不住流下一行行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