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九原或者是河西时,黄品的每一次过分热情,都伴随着阿翁挥舞下来的拳打脚踢。
这次虽说是在岭南,根本不会出现这样的状况。
但被坑的次数多了,李超出于本能的将身子背对黄品声音传来的方向。
并且故意夸张的抹了一下额头,大声自言自语道:“炎炎烈日真是让人抓狂。
居然出现了幻听。
且我又何德何能让安国侯叫上一声大兄。”
顿了顿,李超又用力击了一下掌,“自大误人,万万不可有此等心境。
还是彻底平复下来再过来吧。”
眼见着李超说完话就跟交了闪现一样嗖的一下挪动出门框的视线以外,黄品气得大骂道:“李胖子,你可真仗义!”
“再有七八年便到了而立之年,还当自己是个轻狂少年?
少要大呼小叫的没个稳重。”
将长剑放回原位,白玉走到黄品跟前,抿嘴笑了笑,“别装了,于我还故意示弱什么。
我说那些重话,也是为了让你把气提起来。”
揉了一下有些胀痛的胸脯,白玉指了指案几上的诏书,“我去喂孩儿,若是打算让他见着,我便顺带着让他过来。”
晃动了两下脖颈,黄品又用力做了几下扩胸,轻轻一叹道:“已经没有退路,往后怕是我再想这样磨人也没工夫了。
不要太担心我,你身上的担子同样不轻。
跟了我,让你受苦了。”
“若真想让我帮你挑起些担子,就少说这样的话。
况且若不与你结了夫妻,真到了乱起来之时,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好歹现在是生是死还未可知,且即便是死也知道是如何死的。”
抬手轻轻抚了两下黄品的脸颊,白玉起身边走边劝慰道:“岭南在武备上有旁人没有的利器。
而且也并不是咱家独自有这样的选择。
不少人都跟着呢。
你多琢磨些谋划早点平定下来。
也好带着孩儿早点回咸阳的祖宅。”
目送着白玉的身影离开,黄品嘴角向上一勾,笑了笑。
白起的血脉确实牛批。
不管遇到多大的事都不叫事。
估摸换了一般的女子,早就吓得不成样子。
“见了我笑的这么开心?”
李超宽大的身躯先是再次出现在黄品的视线之内,随后两个跨步入了偏房,嘻嘻一笑,“还以为方才听的差了,原来真的是你在喊我。”
“笑得挺开心?”
斜了一眼李超,黄品挂在脸上的微笑变得极为夸张。
起身拉住李超的胳膊,将其按坐在案几之后,黄品朝着诏书努努嘴,“来的正好,把字迹都擦拭了吧。”
李超低头看过去,见案几上铺的是诏书,并且已经有几个字被涂抹掉,眼角瞬间就开始狂跳起来,“你是生怕咱们几家有退路?”
“退路?上了我这条船哪还有什么退路!”将李超夹在腋窝下的几本账册抽出,黄品敛了笑意,“他们能改,咱们为什么就不能改。”
扭过头看向黄品,李超嘴巴蠕动了几下却没说出一个字。
沉默了一会儿,李超用力一叹,紧咬着后槽牙拿起布帛开始涂抹字迹。
“南海郡的米粮居然翻了快一倍?你确定没写错?”
李超极有默契的将南海郡的真正账本给带了过来。
不过刚翻看了开篇的米粮这一项,黄品就发觉有些不对。
对红水先后两次用兵,大军的米粮都是从南海郡征集。
按道理账面上即便不是赤字,也没多少盈余。
可账册上却记了米粮六十二万石。
这比在任嚣主政的时候还要翻了三倍。
“借着改稻为桑把南越人都入了籍册,光是零散的耕田就多出了不少。
更何况你把农都尉都给派下去帮着耕种。
南海郡已经不是一年一收,而是一年两收。”
将手里用来擦拭的布帛放下,李超转过身在账册上的耕田数目上点了点,“最新的数目在这,其实米粮打得算不得多。
另外,有一半是黔首们主动售卖给郡府的。
只不过要的不是钱,是你鼓捣出的那个皂块或是糖霜。”
听了李超的解释,黄品更加疑惑,“墨白与王威那边现在产不出那么多吧。
糖霜这边也才刚刚有人特意种柘木。
这是卖了多高的价格,才收了这么多粮。”
“按市面上一半价格收的,相当于四块换一石。
糖霜更只是半斤换一石。”
看到黄品的脸色阴沉下来,李超赶忙解释道:“先别急着臭脸。
这价可不是我定的,是南越人自己商议出来的。
而且皂块也不是那么自己要用,是各家合起来一同售卖到岭北去。
据我目前所知,已经有商贾售卖到了零陵,一块可是抵得上两石米粮的价钱。
至于糖霜,已经有人乘舟贩卖到闽中郡,乃至会稽郡。
具体售卖的价钱,没人细说。
可看这么个换法,比皂块还要高。
且有人售卖了糖霜后,没有要财帛,而是换了石蜜回过头来换更多的糖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