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师?!”
正厅中,沈筝与余时章异口同声,说完后,又一齐拿起茶盏,喝茶平心。
崔衿音手指无意识地抠着锦椅扶手,心中忐忑更甚。
他们很震惊吗?因为前来拜师之人是她?
她会被拒绝吗?拒绝理由会是什么?
之后会不会被余南姝知道?知道后,余南姝又会怎么嘲笑她?
无数个想法在她脑海中打转,想着想着,她便如坐针毡,想逃跑了。
“的确是拜沈大人为师。”徐郅介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后,又道:“伯爷与沈大人都是明白人,本官说话,便不藏着掖着了。让衿音拜沈大人为师,其实......是陛下的意思。”
他的好陛下,对不住了。
若不如此说,今日他们还不知道要掰扯多久。
“陛下?”余时章显然不信,“徐尚书莫要拿陛下当说辞,若你这个当舅舅的不愿,衿音丫头如何能登门拜师?”
在余时章眼中,徐郅介也是只狐狸,断不可能做亏本买卖。
沈筝将话语权交给了余时章,此时只管点头附和。
见二人那不好忽悠的模样,徐郅介轻叹一口气。
也罢,既决定了要做盟友,还要把外甥女交给人家,有些话,自是要说明。
“本官想让衿音与崔府断亲,在彻底断亲之前,还望沈大人以师徒名义,带衿音去同安县居住。”
“.......”
沈筝脑子发懵,“徐大人稍等,且让下官捋捋。”
拜师就算了,还要她把人带走?
想了想,她委婉开口:“徐大人有所不知,同安县先前穷苦,如今虽在发展,但依旧比不上上京繁华,衿音她去了......恐不习惯。”
徐郅介听后还没说什么,反倒崔衿音先红了眼。
“你就是不想收我为徒......”
什么穷不穷苦的,余南姝都去得,她崔衿音为何去不得?
沈筝最见不得小姑娘掉眼泪,见状忙道:“你先别哭,咱有话好好说。总之同安县的生活条件,的确比不上上京,但......若说好玩,还是很好玩的,只要你不拘于礼节。”
余时章闻言瞪了过来,低声道:“你到底想不想收?不想收说这些作甚?”
沈筝无奈耸肩。
天子都发话了,她想不想的,难道还重要吗。
更何况,天子这是摆明在给她拉人脉。
吏部尚书,镇远大将军,朝堂中的两把大斧,拽到身边有利无弊。
再退一万步讲,她和崔相,早就站在了对立面,无论收不收崔衿音这个徒弟,结果都一样。
崔衿音闷声道:“若你不想收我,我自不会强求。但舅舅说了,我不能待在上京,所以就算你不收我为徒,我、我也要跟着你去同安县!”
徐郅介暗中点头,给予她一个鼓励的眼神。
死缠烂打就对了!
沈筝陷入沉思,余时章开口:“既是陛下之意,让沈筝收徒......也不是不行。但若你二人真成了师徒,便不能是表面师徒。”
意思就是,沈筝要真心教导、照顾崔衿音,崔衿音也要做到尊师重道,在外不能给沈筝丢脸。
但这对二人来说......好像确实有点难度。
特别是沈筝。
她从未想过自己要收徒,更没想过这个徒弟会是相爷孙女、吏部尚书和镇远大将军的外甥女。
而作为师傅,需要履行哪些职责,眼下的她也是一头雾水。
但看着崔衿音那微湿的双眼,她怎么都说不出拒绝的话。
“这样吧。”双方僵持之际,余时章又开了口:“衿音丫头第一次拜师,沈筝也第一次收徒,双方难免忐忑。既然如此,不如先给这师徒名分设个‘试金石’,免得往后你师徒二人不合,让本伯与徐尚书两边难做。”
沈筝和崔衿音一同看向他,等着他出主意。
只听他道:“救济所明日投用,正是缺人手的时候,不知衿音丫头嫌不嫌脏?”
“救济所?”徐郅介微微皱眉,把站起来的崔衿音按了回去,“人在温饱都无法解决之时,是没有人性可言的,衿音她还小,去了救济所,恐应付不过来......”
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
他不怪有乞儿与流民失了人性,他只是不想让崔衿音去试探人性。
“如今在你眼皮子底下,你都舍不得放手,又何谈让衿音丫头去同安县?”余时章不赞同道:“衿音丫头可以带护卫,甚至你这个当舅舅的,也能跟着前去,难道还不行?”
徐郅介被问得哑口无言,反倒是崔衿音眼珠一转,站了起来。
久违的阳光洒进厅中,她头上钗饰四处折光,好生晃眼。
只听她道:“我自己去就行!我在救济所有跟班,她会保护我的安全!”
沈筝眯了眯被闪痛的眼睛,无语凝噎:“......你说的,该不会是阿五吧?”
阿五那小胳膊小腿的,遇事能自保就不错了,还得去保护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