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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读书人,怎么会逆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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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一介布衣,真的有机会吗?
关山难越,谁悲失路之人。 萍水相逢,尽是他乡之客。 王勃一篇《滕王阁序》,才思泉涌,妙笔生花。 令后世子孙,望尘莫及。 陈济学问渊博,却做不出这样的文章。 正如台上的戏曲所吟唱。 “锦绣词句本从天上来。” “狂写诗词三百。” “如何请这妙笔,入我梦中来。” “我醉倚楼台,翁头请酒正豪迈。” “持盏行,人间清愁我初开。” “……” 每一字,每一句。 都很有穿透力。 王勃、李白、苏轼都是天上的谪仙。 陈济、王守敬都是人间的凡夫俗子。 深涧的幽怨,细听可辨。 情感的聚拢,犹如滔滔的江河。 给人留下逝者如斯的惊叹与感慨! 这本是愉快的曲调,充满一种豁达的思绪。 而追逐古人步伐的读书人,能够听出曲外之音。 他们身具人间的灵慧,却无法与天争高。 一时间,陈济和王守敬的思绪都飘渺起来。 等到一曲终了。 王守敬袖袍鼓荡,好似临风而起。 陈济深深一揖,感慨道: “志恒的境界,远超于我。” 毕竟这一曲《春涧》,出自王守敬之笔,自成一派。 虽不及谪仙,却也足够在当代独领风骚。 陈济不禁黯然伤神。 “从我入官场起,就没有境界一说了。” 王守敬心怀忧虑,却总是一副从容不迫的样子。 任何事,都很难在他心里掀起波澜。 “据说,朝廷已经在议论修书之事了。” “按照我的估计,明年就会正式地宣告。” 王守敬透漏了一则消息。 “太好了。” 陈济喜气盈盈。 解缙总裁《太祖实录》,成为了朱棣眼前的大红人。 陈济没能赶上这一场盛宴。 而《永乐大典》,是无论如何都不能错过的。 这是文人实现至高荣耀的一种途径! 为政,需要不断地斗争,揣摩皇帝的心思。 哪有修书纯粹? 这等利国利民,又利于子孙后代之事,天下读书人当敬仰。 “我一介布衣,真的有机会吗?”陈济有些不自信了。 “以伯载的才学,何愁不能担任都总裁?” “通文馆的大志,就拜托伯载操劳了。” 王守敬将一些志同道合的贤士汇聚一起,成立了“通文馆”。 也就是大家一起读书分享所得的地方。 “志恒,真的要这么做吗?”陈济忧虑道。 “自然。” “若我功成名就,永乐大典里夹带一些私货,不过分吧?” “如果我失败了,所谓的通文馆学说,就等死后再放出来吧。” 陈济知道这一条路到底有多难。 所以他没理由要求所有人都跟着并肩作战。 什么强盗,什么掠夺。 都是一场梦境罢了。 大明不会更差,机遇还会再来。 “明白了。”陈济坚定道。 起初他也很难理解,后来逐渐被王守敬说服。 遵循古制,王朝无法逃脱三百年的定律。 土地被兼并,地方豪绅迅猛地发展,最后导致兵荒马乱。 哪有什么农民起义啊。 只不过是一群活不下去的人,在进行自我救赎罢了。 王守敬与陈济商讨了一些细节,最终兴尽而归。 他穿街而行,耳畔全是人间的喧嚣,烟火气息越来越浓烈。 偶尔还会传来一缕缕悠扬的琴声。 百姓所求,不过温饱罢了。 是王守敬的出现,让句容逐渐有了野心。 他们要过上富庶的日子。 如今百姓如愿以偿,在整个应天府,都算活得滋润。 商贾出门经商,百姓拜访亲戚,句容学子游学,不管到了哪里,都很有面子。 王守敬与有荣焉。 他回到家中,迎面遇到了左伯,询问道: “行李都收拾好了吗?” “好了,都好了。”左伯一脸傲气地道。 “一些不重要的东西,直接委托给镖局就行了。”王守敬吩咐道。 “好嘞。”左伯接着忙活去了。 王守敬笑了笑,信步走向书房。 他右手执笔,临摹了一遍王羲之的《鸭头丸帖》。 笔锋人纸灵巧而又变化多姿。 气韵自然,风神散逸。 王守敬神思涌动,完全融入书帖之间。 直到廖镛的出现,才打破这样的意境。 王守敬也不恼,含笑问道: “广钟,你考虑好了吗?” 王守敬升迁宁波知府,自然希望将廖镛带在身边。 毕竟志同道合的人太少了。 以廖镛的家世、才学,不应该埋没在县吏中。 可他心中有执念,久久没有散去。 他之所以来到句容,是因为此地距离京师很近,能够随时获得恩师的消息。 倘若去往了宁波府,廖镛心中有愧。 “志恒。” “我不如你。” 廖镛发自肺腑地感慨。 人世间,能够像王守敬一样豁达的人很少。 不是庸庸碌碌,就是陷入名利的陷阱。 王守敬做事,讲究随心所欲,还能将事情做好。 没有偏颇,也没有受委屈。 朱棣入京,为难一员县令。 结果王守敬出色地完成了任务,甚至多捐赠了百万两银子。 无论是收钱的,还是出钱的,都很满意。 这就是能力。 王守敬能够升迁,廖镛一点也不意外。 他整个人,都带着一种独特的气韵,深深地吸引着旁人。 清官,以为王守敬是清官。 贪官,也认为王守敬是同道中人。 富可敌国,却从不贪图享受。 如果当时句容豪绅没有配合,捐赠足够的银两,王守敬甚至想过自己掏钱。 他有足够的实力,以及魄力。 最令人惊奇的是,王守敬不怕皇帝知道他有钱。 他没有家室作为皇帝拿捏的把柄。 王守敬直接给皇帝送了新的把柄。 什么样的官吏,对皇帝最忠诚? 不是清官。 他们敢怼皇帝。 恰恰一些有能力的贪官,不敢对皇帝有丝毫的忤逆。 巧妙的是。 王守敬“贪”与“不贪”,全看皇帝怎么认为。 他两袖清风,没有压榨民脂民膏,甚至反哺百姓。 就算朱元璋在世,恐怕都要研究好一阵子,才能决断。 “广钟,我相信你,一定能够走出来。” “我在宁波府等你。” 王守敬没有强迫,给了廖镛最大的尊重。 “好。” 廖镛激动不已,他整理了一些着作,托付给了王守敬。 “这些都是恩师所着,朝廷已经禁止收藏……还有一些我对恩师言行的记录。” “麻烦志恒交给广志,他会妥善处理的。” 王守敬点头答应了下来。 廖镛离开后,王守敬简单地翻阅了一遍,偶然间看到了“正学先生”四字。 他神情一肃,似乎被什么所触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