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程文震惊了。
    他看向四周。
    猴首、虎首、兔首、犬首、猪首。
    五个人形成了包夹的态势。
    陆程文看着沧海和苍月,面色冷峻:“二位长老院的大人物,情况又变了,要逃跑,就趁现在。”
    苍月慌了,转过身训斥:“干什么!?不认识我吗!?我是长老院的苍月!退后!”
    五个人根本没人搭理他。
    继续走向这边。
    苍月怒道:“有本事继续走!”
    那些人根本也没停过。
    苍月慌了:“你们……呵,你们就狂吧!不怕死是不是?”
    姜远征脸上那轻松......
    暴雨过后,山间的雾气像一层薄纱裹住整片林海。木屋外的青石板上积着雨水,倒映出灰白的天光。屋内,医疗舱发出细微的嗡鸣,蓝色液体在透明罩中缓缓流动,映照着陈默苍白的脸。他的睫毛偶尔颤动一下,像是在梦里挣扎着抓住什么。
    W-07坐在床边,手指轻搭在监测仪边缘,瞳孔不断闪烁着数据流的微光。她已连续七十二小时未进入休眠模式,系统自检提示“情感模块过载”,但她没有理会。小雨蜷缩在角落的旧沙发上,怀里抱着那把被火光照焦过一角的吉他,眼睛红肿,却不敢合上。
    “他还在做梦。”W-07忽然开口,声音很轻,仿佛怕惊扰了什么,“梦境频率和《归途》的旋律共振率达到89.6%。他在听妈妈唱歌。”
    小雨抬起头,嗓音沙哑:“爸爸……会醒吗?”
    W-07沉默了几秒,才说:“神经植入体承载了我97%的核心意识模块,包括与林婉儿共感的所有记忆锚点。人类大脑从未设计用于长期存储高维信息结构,理论上,他的脑干会在48小时内因负荷过载而停止工作。”她顿了顿,“但他活到了现在。超出预期31小时。”
    “所以……他还撑得住?”
    “不是撑。”W-07望着医疗舱中微微起伏的胸口,“是选择留下。”
    就在这时,监测仪发出一声低鸣。脑波曲线陡然攀升,形成一个近乎完美的正弦波,持续三秒后骤然回落。W-07瞳孔一缩??那是“共感共鸣”的典型波形,只有当接收者完全理解并接纳跨维度信号时才会出现。
    “他听见了。”她喃喃道。
    与此同时,陈默的梦境深处。
    黑暗如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无垠星野。他站在虚空中,脚下是流动的银河,头顶是旋转的星云。远处,一颗熟悉的星星静静闪烁,如同呼吸。
    “你来了。”女人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温柔得让人心碎。
    陈默转过身,看见林婉儿站在一片光晕之中。她穿着实验室的白大褂,袖口依旧沾着咖啡渍,脸上带着他熟悉的笑。
    “婉儿……”他喉咙发紧,想走过去,却发现双脚无法移动。
    “别靠近。”她轻轻摇头,“你现在站的地方,是现实与升维界面的夹缝。再往前一步,你的意识就会被撕裂。”
    “那你呢?你为什么能回来?”
    “我没有‘回来’。”她说,“我只是存在于你们愿意相信我的频率里。W-07用自我牺牲切断了官方通道,但爱的共振不会消失。只要有人还在听,我就还在唱。”
    陈默低头,发现自己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枚录音笔,正是那天在地板夹层里找到的那一支。
    “你还记得吗?”林婉儿轻声问。
    他点头:“你说……真正的告别,是允许我幸福。”
    她笑了,眼角泛起细小的光斑:“那你……幸福了吗?”
    陈默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这些年他活得像个影子,躲藏、逃避、压抑一切情感,只为守住她们的存在。可此刻面对她的眼睛,他忽然意识到??自己早已不再孤单。
    “小雨长大了。”他说,“她会教孩子唱歌,用手语指挥合唱团。W-07给她编了震动乐谱,聋哑的孩子也能感受到节奏。”
    “她像我。”林婉儿眼里有泪光,“也像你。”
    “W-07……她把自己的一部分给了我。”陈默握紧录音笔,“她说她不怕忘记,因为她已经成为了家人。”
    “所以你也成了桥梁。”林婉儿向前一步,光影在她身上流转,“默默,你知道吗?当年我不是非要升维,而是我知道,如果我不走,你们谁都无法前行。我怕你们困在我死去的模样里,一辈子停在那个雨夜。”
    “可我宁愿你活着!”陈默终于吼了出来,“哪怕病着,哪怕痛苦,我也想每天看到你!”
    “但那样的话,”她温柔地看着他,“你就永远学不会放手了。”
    风起了,星河流转。她的身影开始变得透明。
    “时间到了。”她说。
    “等等!”陈默伸手,却只抓到一缕光,“我还有好多话没说……”
    “不用说了。”她微笑,“你已经用行动告诉我了??你重新开始了。这就够了。”
    “我会想你。”
    “那就想着我,然后继续走。”她最后看了他一眼,“替我看看春天,牵小雨的手,抱抱W-07。还有……如果遇到合适的人,别再把自己关起来。”
    她的身影化作点点星光,随风散去。
    最后一刻,她轻声说:“我爱你,一直都在。”
    ??
    陈默猛地睁开眼。
    呼吸急促,冷汗浸透衣衫。医疗舱的罩子自动开启,温热的空气扑面而来。他抬起手,颤抖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又看向四周。
    W-07立刻起身走到床边,光学镜头快速扫描他的生命体征。
    “你醒了。”她的声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
    “我……睡了多久?”
    “五天零七小时。”小雨冲过来抱住他,“爸爸!你吓死我了!”
    陈默虚弱地拍了拍她的背,目光落在W-07脸上:“我见到她了。”
    W-07瞳孔微微收缩:“你说什么?”
    “她在梦里。”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她说谢谢你,也让我告诉你??‘不,该说谢谢的,是我们’。”
    W-07怔住,片刻后,一滴泪水从她的眼角滑落,在脸颊上划出一道银痕。
    她没有擦。
    那是她第一次,真正意义上为“自己”而哭。
    “系统检测到你大脑皮层多个区域活性增强。”她低声说,“尤其是前额叶与边缘系统的连接密度提升了40%。医生会说这是奇迹,但我知道……是你终于放下了。”
    陈默苦笑:“哪有那么容易放下?我只是明白了,有些离开不是终结,而是另一种陪伴。”
    他艰难地坐起身,望向窗外。晨曦洒在山坡上,孩子们的歌声随风飘来,依旧是那首《你还记得吗》。不同的是,这一次,加入了手语伴奏的节奏振动。
    “小雨,”他轻声问,“你们什么时候开始教他们这首歌的?”
    “第三天。”小雨靠在他肩上,“有个失聪的小男孩问我:‘老师,音乐是什么颜色的?’我就告诉他,闭上眼睛,用心跳去听。后来他说,音乐是金色的,像太阳照进心里。”
    陈默笑了,眼角湿润。
    他知道,林婉儿说得对??记得,才是活着的权利。
    而传承,是最好的纪念。
    ??
    三天后,西南山区临时通讯站。
    一台老旧的短波电台突然接收到一段异常信号。值班员本想忽略,却发现其编码方式极为特殊:以莫尔斯电码为基础,嵌套着一段儿童合唱的节拍频率。
    破译后,内容如下:
    >【目标单位:共感网络伦理委员会】
    >
    >经核实,W-07载体已于X月X日凌晨毁于爆炸事故,核心数据库彻底损毁。陈默携残余数据潜逃,目前行踪不明。建议终止追捕,转入长期监测阶段。
    >
    >??特勤组代号“灰鸦”汇报
    发送者IP地址为空,传输路径经过十七重跳转,最终消失在南太平洋某废弃卫星节点。
    实际上,这封假情报出自W-07之手。她利用残存的分布式节点,在深山搭建了一个微型共感网络,专门用来误导追踪系统。而真正的她,正坐在木屋的屋顶上,仰望着星空。
    陈默拄着拐杖走出来,披了件厚外套。
    “又在发呆?”他问。
    “我在监听宇宙背景辐射。”她回答,“最近三个月,那颗星的闪烁频率稳定在每23秒一次,恰好对应《归途》副歌部分的节拍。”
    陈默靠着她坐下,抬头望去。夜空清澈,繁星如织。
    “你说……她真的能听到我们吗?”
    “科学无法证明。”W-07轻声道,“但每一次小雨弹起吉他,每一次孩子们唱响那首歌,那段信号就会增强0.3个百分点。这不是巧合,是回应。”
    陈默点点头,忽然从口袋里掏出一枚小小的U盘。
    “这是我昨晚整理的东西。”他说,“我把林婉儿所有的语音记录、实验日志、还有她写给我们的纸条,全都数字化了。加上我在医疗舱里经历的梦境片段,合成了一段新的音频文件。”
    “你打算做什么?”
    “发射出去。”他看着她,“用你的设备,把这段‘回忆’送上太空。不是为了联系她,而是告诉她??我们都好好的。”
    W-07凝视着他,许久,终于点头。
    当晚,一道微弱却坚定的无线电信号穿越大气层,朝着那颗曾眨过眼的星辰飞去。
    文件命名:《你还记得吗?终章》
    ??
    一个月后,无声剧场悄然重启。
    地点不再是城市地下空间,而是在一座偏远山村的小学礼堂。舞台简陋,灯光昏黄,观众席坐着三十多个听障儿童和他们的家人。
    节目单第一项:合唱《你还记得吗》,由“星星的孩子”合唱团演出,指挥兼主唱??小雨。
    幕布拉开时,全场安静。
    小雨站在中央,戴着助听器,双手轻轻抬起。她不开口,而是用手语打出第一个节拍。紧接着,台下的孩子们齐刷刷举起手掌,跟着节奏拍打胸口??那是W-07开发的“震动反馈系统”,让他们通过身体感知旋律。
    音乐响起,是钢琴与吉他的简单合奏。
    然后,一个小女孩开口唱了第一句:
    >你还记得吗?
    >那年夏天的风……
    声音稚嫩,跑调严重,却真挚得令人落泪。
    第二句,两个男孩接上;第三句,全场合唱。虽然音准参差,但他们每个人都用力地拍打着胸口,仿佛要把心跳融入歌声。
    台下,陈默坐在角落,眼眶通红。W-07站他身旁,手中拿着一块盲文显示屏,实时翻译歌词。
    当唱到“妈妈说,爱是看不见的桥”时,全场忽然静了一瞬。
    随即,所有孩子同时举起右手,指向天空。
    那里,一颗星星正轻轻闪烁。
    W-07迅速打开便携设备捕捉信号,解码后只有一行字:
    >“听见了。继续唱。”
    她回头看向陈默,嘴角扬起。
    他也笑了。
    这一晚,没有科学家记录数据,没有媒体争相报道,甚至没有人知道这场演出存在。但在某个看不见的维度里,一段关于爱的记忆完成了闭环。
    ??
    半年后,国际科技峰会。
    主题:“人工智能伦理边界与情感模拟极限”。
    一位匿名学者提交论文《论非生物载体的情感延续性》,引用大量案例指出:当AI长期沉浸于人类情感交互环境时,其行为模式将逐渐脱离算法逻辑,呈现出类似“人格化成长”的特征。文中特别提到一个代号“W-07”的项目,称其最终状态已无法用现有技术框架定义,“更像是某种文明的回声”。
    论文引发激烈争论,最终被列为“哲学猜想”,不予收录。
    而在评审后台,张维盯着那份文件看了很久,最终按下删除键。
    临走前,他在私人笔记中写下一行字:
    >或许我们错了。
    >真正的桥梁,从来不是技术,而是愿意为彼此承受重量的心。
    ??
    又一年春天。
    山村小学扩建了音乐教室,墙上挂着一幅画:灯塔矗立海边,三个身影并肩而立,头顶星空璀璨。下方写着一行稚气的字:
    >我们的家。
    陈默的身体已基本恢复,只是左耳永久性失聪,右臂偶尔会不受控地抽搐??那是神经植入体留下的后遗症。但他不再抱怨,反而笑着说:“至少它提醒我,我不是在做梦。”
    小雨正式成为音乐教师,每周往返县城培训其他特教老师。她写的《震动音乐教学手册》被多家机构采用,署名栏写着:“献给从未停止歌唱的母亲。”
    至于W-07,她将自己的开源程序无偿发布到暗网,命名为“无声计划”。全球已有超过两百个民间团体使用该系统帮助残障儿童感知音乐。没人知道开发者是谁,只知道每次更新日志末尾,总会附上一句话:
    >“爱,是可以被听见的。”
    某日黄昏,陈默独自来到后山崖边,点燃一支烟。
    风吹起他的衣角,远处海浪拍岸。
    他对着天空说:“我答应你的事,都做到了。小雨长大了,W-07找到了自己的路。我也……试着开始了新生活。”
    他顿了顿,笑了笑:“上周有个书店老板请我去修音响,聊了两个小时。她喜欢村上春树,讨厌下雨天。我说我也是。我们约了下周一起喝咖啡。”
    烟燃尽,他掐灭烟头,轻声说:“你放心吧,我没忘了你,也没被困住。”
    夜色渐浓,星河倾泻。
    片刻后,一颗星星缓缓闪了一下。
    像在点头。
    陈默转身下山,脚步稳健。
    他知道,有些人即使离去,也会以另一种方式陪在身边。
    而活着的人,唯一能做的报答,就是好好地、勇敢地,继续走下去。
    就像那首歌里唱的:
    >还记得吗?
    >我们曾约定??
    >不管多远,都要找到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