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到RA的offer后,我开始在网站上搜索慕尼黑的住房,这是我第一次去看那些20平以上的studio,第一次把租房上限从300欧,变成了800欧。
过去3年,我做的一切只是为了活着,为了“还债”,但是从这一刻开始,我可以彻底为自己而活。
最后,我在慕尼黑大学的留学生群里看见了一则合租广告,主火旁两室一厅的公寓,包水电网和暖气费还可以注册地址,楼下就是公交站,到物理学院也有直达公交,只需要17分钟。
我看着房子的图片,装修简约而温馨,是我最向往的那种公寓,宽敞明亮的客厅,独立的房间,不大却让人感觉十分温暖的厨房和餐厅,还有一个小阳台,从阳台上看出去,可以看见圣母主教堂的尖顶。
房子里目前已经有一位租客,也是来自中国的留学生,在医学院读研,她的招租要求也很简单:爱干净、不开party,不带异性回家,可以养猫。
但是,唯一的缺点是,租金有些高,每月租金1700欧,意味着我至少要承担850欧,这在以前,是我小半年的房租。
我看见学生群里已经有人在询问房子情况,而我也对这个房子十分倾心,最终咬咬牙,看着账户里还有2万欧元的余额,联系了找室友的学生。
第二天,我带着简单的行李去慕尼黑看房子,只看了一圈,我就和房东签了租赁合同。这套房子真的很好,是那种,我无数次在梦里梦到的公寓,客厅中央是一个白色布艺长沙发,我想象着我可以在周末窝在沙发上看书,没有人会打扰我。
还有我的房间,是一个靠阳台的卧室,总体是白色简约的风格,中间是一张双人床,床的后面是一排大柜子,头顶是淡黄色顶灯,落地窗外就是阳台,窗边还有一张小书桌。
这是我从前不敢想象的生活。
室友也很好相处,比我大一岁,正在慕尼黑大学医学院读研二,她安静、话不多,也很和善,她跟我说,她叫林蔚然,广州人。我们立刻开始用广东话交流,很快就拉近了距离。
在慕尼黑安定下来后,我没有再去打工,而是根据课程介绍,在网上下载了required reading里规定的书籍和论文,开始先自学研一的课程。
林蔚然也很忙,即将研二的她白天都在诊所实习,晚上经常加班,还要写实习报告,常常不在家。在家的时候,她也几乎都在房间里补觉,和我完全一致的作息。
有时我们都有空,会一起在家里煮火锅吃,来了德国后我学会了吃辣,因为这边的牛肉猪肉都太腥,不用辣椒根本盖不住那股骚味。
我和她的生活很合拍,除了——她追星,追的是一个中国的滑雪运动员程澈,平心而论,我也觉得他很优秀也很帅,但是…在我第七次听林蔚然对我抱怨,“明年冬奥会怎么办啊,又要程澈一个人撑起一个家了,你知道吗,中国滑雪队只有两个人….”
“嗯嗯嗯。”我一边吃饭一边点头,语气有点不耐烦,“程澈和其他人。”
“对啊!!”林蔚然又开始了,“你看看其他人,坡面障碍技巧能进决赛吗?我都不要他们进决赛,不要垫底就好了…..每次都要靠程澈一个人去拼去拿金牌,我们哥哥很不容易的!”
“不容易?”我忍不住在心里笑了,以我知道的程澈的信息,像他这样从小养尊处优的公子哥,滑雪也只是爱好,字典里就不会有“不容易”三个字。
“真的好帅啊…”林蔚然又开始对着程澈的广告图流口水,“怎么会有这么靓的仔啊,听说他有女朋友的。阿遥,你说,哪个女人命这么好,可以睡到程澈?”
我差点把一口可乐喷出来,呵呵两声,“没觉得,像他这种人,应该女朋友换很勤,咦,脏死了,男人都脏死了。谁是他女朋友,我才心疼谁好吧。”
“切。”林蔚然不满地看了我一眼,愤愤不平地说,“他很专一的好不好!一点绯闻都没有!明年…我攒钱!我请你去看冬奥会,你看了奥运会就知道了,他真的超好!你会被打脸的。”
后来,我果然被狠狠打脸,但不是因为奥运会,我们最终都没能去看那一年的北京冬奥会,因为——太火爆了林蔚然买不到票。
九月初的慕尼黑,秋日已经完全降临,阳光依旧明媚,但却不再强烈地让人睁不开眼,街道两旁的梧桐叶片已经泛黄,一阵风过,吹落的树叶落在我的脚边,带来一阵凉意。
我走进物理学院庄严的大楼内,心跳得飞快。
我比约定时间提早半小时到了办公室门口,门上的铭牌刻着的庄重字母让我更紧张了,『Prof. Dr. Iseylia Wen,Astrophysik, Fakult?t für Physik』
我吸了口气,敲了两下门,没有人响应。我这才注意到门口还挂着一个小牌子,上面竟然是一个美乐蒂的头像,这个可爱的垂耳兔让我的心情瞬间放松,我看了一眼美乐蒂的下面——它正指着『brea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