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庭听说江佩蓉孩子平安落地,亲自带着礼物登门。
但被沈雁归兄妹毫不留情赶走。
沈庭不死心,连着递了一个月的拜帖,还天天下朝缠着沈晏修。
毕竟有他一半骨血,江佩蓉松口,让他进来看了一眼。
他同江佩蓉忏悔,细数自己的错处,又说起将小女儿接回家,和安远侯府已经断了往来。
沈曞挨打之后,至今无法下床。
这当然不是板子太重,是崔氏在背后用功。
她本来是想让沈曞死,是沈雁归告诉她,现在她表现的好机会,她才转而用药让沈曞迟迟不愈。
她则亲自照看汤药,如母亲一般关心这个嫡子,又不越矩。
让沈曞吃够了苦头。
入秋后天气凉下来,沈雁归陪阿娘上街游坊,在布庄遇到崔氏。
她说沈曞的伤好了,但是腿跛了。
他意志消沉,将自己关在书房,整日酗酒,和丫鬟溺在一起。
有一次竟没有控制住,半夜请了大夫,这辈子怕是不行了。
沈老夫人郁结在心,一场秋雨过后,也病倒了,崔氏衣不解带、床前尽孝,现在沈府里里外外全靠她。
“多谢表小姐指点,将军而今待我很好,这个月去我那里好几次。”
崔氏嘴上同沈雁归道谢,却是故意炫耀给江佩蓉听。
但凡江佩蓉是那种深宅大院被规训的软弱女子,崔氏这一句话,轻易便能叫她伤心。
若江佩蓉脑子再糊涂些,还会怪自己女儿自私逐利,将她的夫君推给旁人。
可江佩蓉,是能一个人在边城乱地,养活三个孩子、救下一批人的奇女子,怎会被轻易挑唆?
她微微一笑,“将军正值壮年,想必崔姨娘很快就能有自己的孩子。”
崔氏面色微僵。
沈雁归顺手点了手边那匹竹叶青的缎子送给她,说是提前送她孩子满月礼。
祝她成功。
崔氏灰溜溜离开。
沈雁归问阿娘听到这些话可难过。
“不难过是假的,毕竟……”江佩蓉没有隐瞒自己的女儿,“那是我的半辈子。”
在她深爱的时候,她深爱的人在千里之外和别的女人生孩子,离别时说得难分难舍,转眼又与姨娘卿卿我我。
她难过,不过是如珠如宝放在心间多年的珍珠,原来只是一颗鱼目。
沈雁归知道自己阿娘醉心医术,而今身子大好,圆圆身边除了两个乳娘,还有两个经验丰富的嬷嬷、四个年轻灵活的丫鬟轮值看守。
玉竹也专门负责照看圆圆,不需要她太操心。
便提议让她去医馆帮忙,让她找回自己的价值。
“我在京城有三家医馆、十二家药铺,城外还有三百亩药园,阿娘得空帮我瞧瞧吧,关乎人命的大事,总要有专业的人把关,我才安心。”
江佩蓉眼睛登时大了一倍,又惊又喜。
她单知道自己女儿生意做得很好,却不知来京这样短的时间,女儿便已有如此成果。
而她不知道的是,医馆药铺只是众多产业里,微不足道的一小块。
也就是说,沈雁归现在确确实实有足够的能力,保护她、保护哥哥和弟弟妹妹。
“阿娘可以带着小晏乐一起,我瞧他近来对药草兴趣甚浓,小小年纪已经能识得半本百草经,是个可造之材,阿娘的救命金针也有……”
江佩蓉忽然打断沈雁归的话,问道:“你父亲不会再有孩子了吧?”
沈雁归略有些惊讶,“阿娘怎么这么说?”
她以为自己做得足够隐秘。
“你送崔氏绿绸缎,难道不是暗示,她只有找别人才能有孕?”
是咯,崔氏只有给沈庭戴绿帽子,才能怀孩子。
因为回京路上,沈雁归给自己父亲递上的每一杯水,都下了断子绝孙药。
沈雁归没有解释,只淡淡一句:
“他不配。”
秋末冬至,杜清徐回来了,还给沈雁归带回一封信。
是山牛写的。
提笔之日,她已是百夫长,人还在西疆,这两年她立了不少战功。
杜清徐回京时,南境不宁,她因精通南部地形,被调往南边。
因着山牛水平有限,信不长,信末,问阿娘安、小秀才安。
小秀才便是沈晏修。
沈雁归左看右看,没看到问自己安,气鼓鼓拿去给哥哥看,骂她没良心。
沈晏修眉眼含笑、看了又看,将信叠好揣进胸口,说待她回京,定替我好好说她。
这话听上去怪怪的,又说不清怪在哪里。
墨承影说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