搁置在贝文肩上的手轻轻收回,在相当礼节性的告别仪式后,贝文目送云李朵朵大队人马快速离开,看着手中的电话号码,他才从空气中抓回了游离的神魂,心中大喜,貌似少年附体,猛打了一声口哨。
前往海边的路上,云李朵朵一直沉默。
最近半年她的周边危机重重,既然是强制迁址,当然是反对者众多,少数底层成员拖家带口搬来了波士顿,也是暗中埋怨,更何况真正掌权的人?
让他们离开实际操控的地区,鬼才信什么都不会失去,而印度,他们根深蒂固,尊主无法撼动。
还有北美、南美和南太平洋尊者担心的,是他们管辖的资源即将全部落入尊主手中,然后憋屈在芝加哥,他们大批的手下和职员将不得不混杂在帮派之中。
所以,尊主待在哪都无所谓,只要别让他们挪窝。
目前的结果就是他们联合抵制云李朵朵的决策,甚至要罢免她的尊主地位。
最近一个月,总有一些人想伺机做掉尊主,还有不知出于什么目的的菲利克斯,自打知道她的计划,每次都高调陪同,已然将她放在探照灯下。
例如这次,云李只是找一个人,希望他能在水下找到一台遗落万年的星际设备,还不知道这台设备能给自己带来什么信息,或许一文不值呢,结果,菲利克斯亲力亲为的辅佐,反而招来了一堆人觊觎。
云李反而希望找到一堆废金属,既没什么抢夺价值,让这些人白关注这么久,又能震慑这帮家伙,让他们知道自己大脑里信息有多恐怖。
成功或失败,也就这两天的事情。
卡卡尼的实验如果成功,那就没有理由继续逗留。
那么,是什么原因让自己贸然答应贝文这个约?甚至履约时怎样才能不给别人增加麻烦呢?
今日海边的晚霞并不绚烂,很快就从橘红变成了浅灰色,身为尊主等下去也没什么意义,云李朵朵站起来,开始沿着海岸线走动,脚下速度不快,也不是闲庭信步,可佑助愣是察觉出了那么点的不耐烦。
“我陪您回酒店吧,等在这里,太耽误您的时间,这里就交给阿木尔吧,毕竟是试炼,不会出纰漏的。”
佑助的建议非常及时,云李朵朵做深思状,只是眉头还没皱到位置,就点头同意了。
几人离开的速度太快。
菲利克斯处理完工作,踏着余晖带着晚餐赶到了海边,他想享用一顿只有两人的晚餐,因此远远支开安保,自己不紧不慢的往试验场中心走去。
他发觉现在系的这条淡蓝色领带和傍晚的霞光真是绝配,为白天的燥热画上了一个休止符。
但是,越往下走就越是失落,似乎除了远处的游艇,他申请的实验海域空无一人,潮水越来越澎湃。
离彻底日落和出结果也就半小时的时间吧?是出了什么大事,让沙滩上如此空旷?他的目光停留在突然发现的两道人影上,他们百无聊赖的定格在寂寥的天地之间。
阿木尔双手后支撑,双腿岔开,大咧咧坐在海滩上,痴迷的仰望着海天交界处,另一个人坐在仪器桌旁,目不转睛。
菲利克斯大踏步走了过去。
发觉有人靠近,阿木尔歪头看了过去,随即笑容绽放,他很开心的大声说:“婶婶走了挺久的。”
这是一件令人愤怒的事情:尊主早已经离开,竟然没人通知他。
阿木尔看了一眼他手里的大袋子,边往起爬边说:“卡卡尼应该成功了,它们正往游艇周围聚集,岸上也看不清楚,”阿木尔拍掉手上的沙粒,站到菲利克斯旁边,指着头顶说:“我们这么多台无人摄像机,回头把全方位的视频拿给她,可比肉眼看的清楚,婶婶待在这儿,不是浪费时间吗?”
菲利克斯没有显露出任何情绪,他抬眼凝视对面的小伙子,初见时,尽管他对什么都充满好奇,一旦接触又会畏首畏尾,眼神中总会流露出些微的不自信,和初见云李时天差地别,她犀利的眼神既自信又神秘,嘴角的浅笑似要拒人千里,她窃以为表现的很友好,却不知那丝笑意与眼里的冷淡神情极不相配。
就是这样一个人,据说给这个小山一般庞大的孩子极致的宠爱,穿的、用的、住的和配备的,只选最贵,只挑最好,大半年时间已经让这孩子张扬的没点分寸,哪还有不自信?
“呵,我还真不能得罪这小子!”菲利克斯食指关节搓搓鼻头,掩饰自己急转直下的怂思想,努力开始表演慈爱的微笑。
阿木尔多看了几眼那个大纸袋子,馋嘴的念想呼之欲出,要不,他干嘛说一大堆废话,和菲利克斯穷解释什么?
菲利克斯从善如流,直接把纸袋塞进阿木尔怀里,正打算寒暄两句,远处海的方向,一阵巨大的轰隆声传来,不同于涨潮时的海浪,哗啦啦之后会有停歇,这种轰隆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刺耳,最后一抹余晖已经落下,整个海面如同地狱一般,充斥着恐怖的黑色和尖锐的蜂鸣声。